屋宅巷弄时,他才猛然回神。
那座坊墙已经倾倒,里面成群的屋宅焦黑一片,从昨夜到今日,这儿不知何时惨遭祝融,大火将所有的一切烧成了灰,只留残败的黑炭。
他有些恍惚,无法置信的瞪着那片焦黑仍冒着徐徐灰烟的废墟,脑袋里一片空白。
这儿虽然偏僻,但人心良善,咱们先在这儿住下,待风声过去后,看看情况再回乡,可好?
娘温柔的声音,蓦然响起,犹在耳畔,但这整座街坊早已烧光。
娘……娘还在那儿……还在那儿……
无法多想,忘了身处何处,他已转身举步,试图朝住处奔去。
一只大手猛然抓住了他的肩头。
“不准去!”
他回首,看见那高大又肮脏的怪物。
因为太累、太疲倦、太伤心、太偾怒,他忘了应该等待,忘了得耐心才能报仇雪恨,所有的痛苦、悲恸都上心头,再顾不得其他,他再次叩起来对那王八蛋拳打脚踢,甚至忘了应该要使用藏在怀中的匕首。
“都是你!都是你!你把我娘还来——”
可他太过虚弱,挥出的拳脚都像雨点一样,对那怪物无法造成任何伤害,那家伙甚至懒得阻止他,过度激动只让他一阵目盲,再回神已瘫倒在地仰望着开始被黑点占据的无云篮天。
泪水迸出眼眶,他上气不接下气,累得甚至爬不起来。
“把我娘还我……还我……”
他抖着苍白千裂的唇说。
朦胧中,只看见那高大的黑影遮住了半边的天,蹲在他眼前,冷漠开口。
“烧成灰比烂捭好。”
他气冲上脑,只能很很的瞪着眼前那模糊的身影,嗄声道:“我恨你……”
怪物扭曲嘴角,冷笑。
“恨我的人不差你一个。”
他好恨、好恨,娘为他死于非命,而他竟连替娘收尸都做不到。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黑暗逐渐夺去了他所有的视线与意识。
一定会……
我知道——
刀柄——
再醒来,他已回到了帐篷里,眼前只有那把没入土里的刀柄,那是他呕吐时藏在怀中的那把。
他惊慌的坐起,匆匆拉开那肮脏的衣裳,在看见他的圼衣完好如初,腰带也好好的绑着,可即便如此,他仍有些惊疑不定。帐篷里不见有人,只有地炉里的营火在晃动,帐外远处有人声,但不在附近。他太蠢了,蠢极了。
半坐在那肮脏的毡毯里,他知道自己差点又死于非命,他应该要冷静一点,更冷静一点。
可,娘……
想起娘亲被大火烧得尸骨无存,心中猛地一绞,泪水又上眼。
他不会再哭了,再也不哭了。
他早就应该明白,哭泣对事情没有任何帮助,在仇人面前崩渍也一样将脸埕在双手”深呼吸,他试图镇定下来,然后才慢半拍发现他的手是干净的。他瞪着自己干净的双手,知道有人替他擦洗了手,还有脸。
有那么一瞬间,恐惧上脑,揪心。
蓦地,有人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他猛然转头,发现来的是那怪物,这家伙说过不会扛他回来的,但他把他给扛回来了,还替他洗了脸和手。
为什么?
他心跳飞快的吞咽着口水,莫名有些慌乱,害怕这家伙已经发现——“醒了?”发现他已坐起身,怪物横来一眼,冷声道:“很好。去打水,打完水去领饭。”他僵看着那高大的混帐。
“老子他妈的饿了,你别以为可以装病偷懒!”怪物不爽的瞪着他说:“动作快!我这里可不养吃白食的蠢蛋!”虽仍有疑惧,他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