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不可见,但是,逃不过他这个儿子知母莫若子的锐利眼光。
沈晚芽侧抬起头,看着站在她手边不远之外,背着双手,装作一副乖巧懂事的儿子,没漏看他眼里一闪而逝的揶揄笑意。
问惊鸿不以为意地嘻皮笑脸,与娘亲四目相视,眉梢微抬,一双酷似亲爹的琥珀般的眼眸可掬地笑眯着。
这该算是什么呢?
或许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没人能比问惊鸿清楚,对他家娘亲而言,他家亲爹的“黄雀”地位有多固若金汤,不可动摇。
如果不是还有外人在场,沈晚芽真会被儿子把他家爹给抬出来的说法,给无奈气笑出来,但她依然一脸沉静微笑,不回答儿子那个他早猜到答案绝对是否定的问题,只是语带试探道:“鸿儿啊,你真的觉得今年的生意帐目,至此,都已经处理得很完善了吗?”
“依儿子看来,大部分的兄弟们都已经尽力了。”
“大部分吗?”
“是。”问惊鸿对着母亲微笑颔首。
沈晚芽与儿子四目相视,面上的笑意不增一分,不减半毫,依然是恰如其分的徐浅,最后点头道:“既然听你这么说,娘觉得自己应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时候不早了,几位老前辈累了一天,都好好回去休息吧!这一年你们多有辛苦,犬子年纪尚小,不懂事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多携襄教导,别跟他客气了。”
沈晚芽与众人一小阵寒暄之后,便让他们都先离开,大堂里,只留下儿子与她二人,一阵短暂的静默之后,她没好气地对儿子说道:“都没人了,还不坐吗?娘没罚你站着,坐下吧!”
“娘啊,儿子也累了一天了。”言下之意就是,他也想要跟那些掌柜们一样告退,早早回去休息。
问惊鸿太了解他家娘亲棉里藏针的本事了,让他坐下肯定不会只是单纯心疼她家儿子腿会酸,若不是要好好训他一顿,就是要交代的话,像是老太婆的裹脚布一样长,让他坐下来,她才好面对面把话说清楚。
“坐下。”沈晚芽仍是微笑,这时正好有下人换了热茶上来,她顺手接过,把茶碗推递到儿子手边的几上。
“先喝口热茶,别急着想理由逃跑,娘只是有些话想问问你的意思,如果这事你不同意,娘也决计不会勉强,鸿儿啊,我终究是亲生你的娘,怎么说我的心都是偏着向你的,别以为你娘究竟有多聪明,心里在算计你什么事,这天底下,心疼儿女的娘亲都是最傻的傻瓜,我也一样。”
“娘,您太谦虚了。”
这句带着吐槽意味的话,问惊鸿说得含糊不清,却是心里实话,他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只好乖乖落座,端起茶碗低头啜饮,若不计一双根本心不在焉,往一旁瞟开的目光,那模样看起来完全就是恭候母亲大人圣训的乖巧儿子。
这小子,就会在她面前做样子!
沈晚芽没好气地睨着儿子就着茶碗的侧颜,心里气归气,却不否认,这个儿子无论外表或内在,都好得足以教她这位亲娘感到骄傲,但为了不让他志得意满,沈晚芽从来不将这份心情诉诸于言语,告诉她这个儿子。
天生的鲜卑胡人血统,让问惊鸿的五官比寻常人深邃分明,从侧面清晰可见高挺的鼻梁,饱满而红润的嘴唇,一双琥珀似的眼眸,在两排说不上长,却见浓密的眼睫之下,笑眯起来的时候,幽幽里闪烁着光芒。
一身皮肤白净的底子,遗传自他的双亲,即便想要刻意晒得黝黑,颜色看起来都会像是浅蜜色般,这体质羡煞了家里一堆丫鬟仆妇,不过因为回复白晰的速度极快,所以问惊鸿这两年已经认命不故意到处闯荡,在骄阳之下大肆曝晒,也就一直维持着细皮嫩肉的少爷模样,只有高大结实的身形,以及敏捷的行动,可以看得出来他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