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别慌,咱们先洗把脸。”月季看一眼琉芳,琉芳很快把装满温水的盆子拿来,服侍主子盥洗。
月季拿来香粉,替她匀了脸,笑说:“瞧,现在有精神得多,要不要奴婢喊几声加油给主子听听。”
阿观摇头。
“主子……不如,咱们来想想对策,看怎么对付明月楼那个女人。”
她能想出什么对策?把何宛心赶出王府大门?不可能,就算想得出来绝妙好计,她也不屑做。
因为她要的是一颗心,不是一副躯体,不是名分更不是权益。
听过没,初恋无敌,真爱万岁,她有什么能耐,否绝他们两人之间曾经发生的一切?
她没本事,真的,她是谄媚界达人,犯贱界翘楚,俗辣界冠军。不管穿不穿越,三岁定一生,她的性格早在三岁那年定案。
琉芳在她身旁坐下,握住阿观的手说:“主子,您千万别伤心,伤心了,便是叫那边的得意。”
“哦。”她点点头,原来爱情还关乎气势问题。
“男人都喜欢女人笑脸迎人、宽怀大肚,咱们就当一个温厚端庄的王妃,教人寻不出半分错处。”
“哦。”阿观又点头,只是怀疑,表现温厚端庄,就能改变男人心不在你身上的事实?
“奴婢看得出来,王爷是在乎主子的,主子暂且将这口气吞忍下来,日后再一一翻出来同她算帐。”
琉芳想起过去几日,她进厨房拿主子的餐食时,老是碰见明月楼那位的贴身婢女槿香,趾高气扬,指挥东、指挥西,厨房若是没先摆弄何姑娘的东西,她就破口骂人,那副小家子气的样子,见着就令人打心底生厌。
若非月季约束着,说不定晓阳就同人家起冲突了。
阿观没说话,点点头。
“主子能想得明白就好,今儿个下朝后,王爷定还要过来看主子的,主子千万别摆脸色给王爷看,知否?”
阿观又点点头。
见她点头,琉芳这才安下心。
“主子稍等一下,奴婢去帮主子拿早膳。”
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话听进去,阿观就是静静地听着、静静点头,不发一语。
月季舍不得,她宁可主子发脾气、摔东西,宁可她大哭一场,发泄情绪,也不想她这样乖、这样听话。
“主子,你想做些什么吗?要不要用过膳,奴婢陪您到前面院子里逛一逛?”月季柔声问。
阿观歪着头,想半天后说:“我想写字。”
“好。”有事做最好了,分点心神、分点哀怨,待心平气和,才能定下心绪,月季走到桌边,替阿观磨墨。
阿观定定神、提起笔,想起自己还欠爸妈一篇〈伯夷列传〉,想了想写下。
夫学者载籍极博,犹考信于六蓺,诗书虽缺,然虞夏之文可知也。尧将讯位,让于虞舜……
她以为小时候背的东西,早在脑袋里失却痕迹,没想到笔下、记忆里的文章跃然纸上,一字一句,在大脑回路里渐渐清晰。
那么久了啊,背〈伯夷列传〉至少是国中时期的事,上回爸妈逼背的时候,她背得坑坑疤疤,还得靠“姜教授”一通电话解救。原来它始终存在,即使她以为早已经把它给忘怀……
一篇她背完就要飙两句脏话的文章,历经那么久的时间都还在,那么爱情呢?丢掉爱情需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让它在记忆中消失无痕?
丢掉?她已经开始考虑丢掉齐穆韧了?
原来还是考虑了啊,还以为满脑子空白,无法做有效率思考。很好,她是个不错的新时代女孩,想到分手不是哭得脸红心透,而是绝裂分手,非常好,她喜欢这种女生,喜欢不会被一场爱情彻底打败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