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征抱着饺子,带着烧饼油条从私塾回来时,就见杜小佟坐在廊阶上发呆。
他左看右看没瞧见蔺仲勋,走向她,问:“小佟姊,一两哥呢?”
“到胡家去了。”杜小佟托着腮,脑袋快打结了。
“怎么会到胡家去了?”胡家就在后头那条路上,家中有几亩田耕种,家境算是小康,难道——“一两哥打算到胡家干活了?”
杜小佟闻言,心莫名疾跳了下,随即驳斥。“你在胡说什么?不过是我和你一两哥到外头看排水时,适巧遇到胡家大叔,就说昨儿个田里淹了水,要踩水车排水,家里没个男人能帮,所以借了你一两哥而已。”
两家的田就傍在一起,想不遇着他们都很难。不过秧苗还没抽长到需要晒田,实在没必要用上水车,只要将排水打开便成了,所以,胡大叔的意图实在明显得教她无从阻止,而一两压根没抗拒就跟着走了,她又能如何?
“是喔。”唐子征不解地望着她。“既然这样,小佟姊为什么一脸烦恼的模样?”
“我……”杜小佟语塞。她总不能说,因为她看见胡大叔的女儿亦步亦趋地跟在一两身边,根本是打着踩水车之名,行相亲之实。
思忖着,她不禁头疼地抱着头。糟,亏她还找了说词说服自己,可事实上根本就是她动了情,不成,这事绝对不能,她得要悬崖勒马。
“小佟姊,你身体不舒服吗?”饺子睁着圆亮大眼问。
杜小佟抬眼,伸手将他抱进怀里。“没事,只是头有点疼而已。”她勉强笑了笑。
“你们三个去洗手,先喝点凉汤,待会到田里帮我除草。”
“小佟姊,咱们也缺人手,不如我去把一两哥找回来吧。”烧饼忍不住道。
两亩田除起草来,那可是得要忙上许多天,而且一旦下过雨,杂草生长的速度更快,会抢了秧苗的养分,届时长出的稻穗就不够饱满。
“可是……”
“我和烧饼一起去,就说小佟姊不舒服,一两哥一定会马上回来。”油条也出声。
“等等,你们别说,你们去探探就好,看他是不是真的在踩水车,如果不是的话,你们再把他唤回。”话一出口,杜小佟不由得抱头低吟。
她真讨厌这样的自己,根本就是心口不一嘛!
“小佟姊真的很不舒服?”那低吟声引发了唐子征眉间的皱折。
“没事,你们全都先去喝凉汤。”
“我和烧饼去找一两哥回来喝凉汤。”油条立刻抓着烧饼一溜烟地跑了。
杜小佟没力气阻止,只能由着他们俩。
只是这事真的很伤脑筋……唉,她该怎么办才好?
启德镇附近的田地,引进清河分支做为主要灌溉水源,每一亩田都会有一道水门,需要用水时,便拉开水门,不需要时便关上。而水田虽需要水源,但在分檗期需要晒田,要是水太多,则必须拉开排水口,将水排掉。
有时水太少,还得倚靠水车把水给打进田里,当然在水太多时,亦可用水车将田里的水排出。
而杜小佟的两亩田适巧和胡家的田傍在一道,水门引的是同一条水,就连排水也是同一条。胡家水门不开,就算杜小佟开了水门也没水,胡家的排水口不开,就算杜小佟拉开排水,只会淹到胡家的田。
是故,杜小佟极力和胡家交好,只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
而蔺仲勋也看出了这一点,但说真的,当她介绍他只是她家中长工时,不知怎地,他就自愿到胡家帮忙了。
他都快忘了自己是她的长工,要不是她这番提醒,这事他早就忘光了……怎么他都快忘了,她还记得一清二楚?莫名的,心底有股拂不去的恼意,像是扎了根发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