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仲勋有股冲动想将她直接埋在这片土里,省得那张嘴如此不安分。
“小佟姊,先歇一会吧,我把红薯叶搁到屋里。”银喜从长廊一头走来,手上端着一壶热茶。“你先喝点姜茶,昨儿个淋了一身湿,得祛点寒才成。”
“你歇会,交给他便成,要不留下他做什么?”
蔺仲勋站起身,抿出笑意。“搁哪?”
“搁到厨房去,需要我替你引路吗?”
“不用,多谢。”他回头将一篓红薯叶提起,直朝后院走去。
方才他大略看过了,厨房就在那口井旁边,光看外表就觉得简陋得紧。
待他走远,银喜才拉着杜小佟在廊阶上坐下。“小佟姊,你对一两似乎挺严的。”
“他要是不满,大可以走。”她捧着姜茶轻啜着,未添糖的姜茶特有的辣味教她微眯着眼。
银喜垂眼想了下。“可是一两的处境也是挺困窘的,帮他一把也不是不行。”
“银喜,你真信了他的话?”那种说词她是怎么也信不了,只因他那双眼,邪魅慑人,对她的企图展露无遗,但她却无从得知他究竟是贪图自己什么。
“小佟姊既不相信他,为何还要留下他?”
“反正也多个帮手。”春忙之际,只凭她们和几个孩子,实在是忙不过来,总不好老是要邻居帮忙,再者这回户部采购一事,已经在附近传开,近来经过邻居家门前,就连招呼寒暄都少了,人红招妒,这道理不管是摆在哪儿都一样,但她也没想到户部的人竟会在食堂尝过她的米后,就决意全数采购。
户部采购是好事,毕竟孩子渐大,开销也跟着多,吃穿用度,还要上私垫,这都是很花钱的,非多攒点银两不可。也正是基于如此,昨天她才会鬼迷心窍地留下他。
今日一再蓄意试探嘲讽,他倒是挺沉得住气,但愈是沉得住气,愈证明他另有图谋。可她有什么好贪图的?难道是……米?
“所以小佟姊不是因为一两长得俊俏才留下他的?”
思绪被打断,一抬眼便见银喜红着小脸,教她眉头一蹙。“银喜,那个男人靠不住,你可千万别着了他的道。”她暗叫不妙,就怕银喜对他上了心,要是因此被骗,她可就罪孽深重了。
“小佟姊说到哪去了?”银喜小脸羞红地道,小手不住地挥着。“我是说小佟姊跟他!”
“我跟他?”她轻嗓拔尖了起来。
“对呀,我瞧一两的目光老是在小佟姊身上打转,所以应该是对小佟姊……”
“银喜。”杜小佟乏力地打断她未竟的话。“你想太多了。”
银喜终究是太过年轻,才会看不清男人是祸害。
好看的男人是毒,光是那张俊魅的脸皮,就是最高明的骗术。
“可是——”
余光瞥见蔺仲勋走近,杜小佟伸手阻止她再往下说。
“我说小佟姊,该吃早膳了吧?”蔺仲勋走到她面前,闻到一股姜味。“在喝姜茶?”
那一声小佟姊教杜小佟微扬起眉,还没开口,银喜已经有了动作。
“一两,也喝一杯吧。”银喜替他斟了一杯,动作快得教杜小佟来不及阻止。
蔺仲勋接过手,尝了一口,随即瞪着杜小佟,而含在嘴里的那一口,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该不会连这点美味都不会品尝吧?”杜小佟瞧他脸色,不禁垂眼抿嘴偷笑。
富贵人家家里的姜茶,向来都会添糖,去辣和呛,但她这儿没有糖这等奢侈品,就只能请他多担待了。
蔺仲勋硬着头皮咽下。“美味,但我想先用早膳。”随即把茶杯还给银喜。
“等你把那些活儿都忙完再用早膳。”她指着那一片红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