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的并非王夫人这个人,而是前世那令她恐惧的记忆。打她进王家,就不曾被善待,丫鬟该干的活,她一样没少做过,常常是三顿做一顿吃,饿着冻着,任人欺凌,如今她小有成就,就想夺她的田,占尽她所有便宜,她可不会再闷不吭声!
王夫人眯紧了艳目。“三年不见,有点成就了,说话也从鼻子哼气,还敢拿圣旨压我……真是个压根不懂得知恩图报的贱奴!”
“我只是实话实说,事实上在王家将我休离之后,我和王家便已经毫无瓜葛,今儿个是夫人仗势欺人,想强抢我的田地收成,我自然不会沉默。”她还有四个孩子得要拉拔,而这三年来,她一直是自食其力,捉襟见肘度日,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她自然不会任人抢夺。
“你!”王夫人气得扬高了手。
“好了好了,姨母别动气,小佟也少说几句,全都坐下,咱们今儿个来不是来抢小佟的田,而是要说户部采买一事的。”袁敦之眼捷手快地拉住王夫人的手,就怕这一巴掌打掉他大好的将来。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妥,恩师岂会将千金嫁予他?不管怎样,想算帐也得等他把事谈妥。
“大人,一石就是只有一石,不是我拿乔,实在是我能拿出的就这么多,若数目不合大人的意,那就请大人另请高明了。”这契是和户部签定的,一旦签了,便绝不能出任何纰漏,她宁可放弃生意,也不想惹祸上身。
“那就一石吧。”袁敦之无奈道,从身上取出户部的合同。“一石的价码是——”
“二两银。”
“那就这么着吧。”袁敦之也够干脆,把合同交给她。“你就把价码和数目都添上去,到时候……约莫什么时候收成?”
“约莫七月中。”收成后还得晒谷去壳,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我知道了。”
“那就请大人稍候片刻。”她拿着合同回房填写,一会才又将合同交到袁敦之手中。
“多谢了,小佟。”袁敦之吹干了墨渍,赶紧将合同收妥。
“大人客气了。”杜小佟朝他欠了欠身,再望向王夫人。
“杜小佟,既然你还记得咱们的协议,那么你可千万别毁了协议,否则……届时就别怪我无情。”
“我知道。”王夫人最是心狠手辣,这事她比谁都清楚。“送夫人。”
御匾送来后,她最担心的便是这事……要是没有御匾,也许这”辈子她都不会再见到王夫人,也不会继续活在恐惧的阴影之下。
王夫人哼了声,瞧也不瞧她一眼,迳自朝外走去。
待两辆马车离开,银喜才踏进屋里。“小佟姊,他们是——”打从刚刚马车来时,她就想进来瞧瞧,可后头那辆马车边上站了两名像是衙役的人,教她不敢随便踏进,只好在外头等着他们离开。
“户部来的人。”杜小佟头痛地揉着额际。
“头又犯疼了?要不要找个大夫来?”
“不用了。”
“身子要是不舒服的话就找大夫。”蔺仲勋从屋顶上跃落。
坐在厅内的杜小佟不禁瞪大眼。“你……我不是要你待在厨房吗?结果你躲在上头偷听?!”
“你是要我别出现在他们面前,所以我躲在上头,应该不碍事。”蔺仲勋直睇着她苍白的脸。原以为他们谈妥后,她至少会心宽许多,岂料气色反而更差。
“算了。”她头痛得连话都不想多说。
“是说……一石米才卖二两银,你这价格会不会太便宜了?”宫中采买从来没出现这般低廉的价钱,横竖那数字任人填写着,她何不多拿些,好歹也是御封的一品米,不该这般廉价。
“你是不食人间烟火还是不懂民间疾苦?市场上一斗米卖到两、三百文钱,已经是贵得教人买不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