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到了凉亭,茜草一边替她打开碗盖,一面笑着说:“刚才紫草问婢子,小姐是不是真的不伤心。”田青梅一笑,“那你怎么说?”
“婢子回她,小姐若说自己不伤心,那便是不伤心。”
“好茜草,这种高墙里的大宅院,我没一天喜欢过,要是连你也以为我是故作坚强,那我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小姐哪是那种人呢。”
见自家小姐拿起瓷羹,茜草连忙把盘子捧高,方便小姐拿碗——当时要不是小姐从人牙子手上买下她,下一次就是到青楼被挑了,她想都不敢想到时自己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因为知道下一轮就是青楼选人,故虽然知道是给小户人家的小姐当陪嫁丫头,她依然发誓会尽心尽力。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要补偿自己,在给了自己一个赌鬼爹酒鬼娘后,给了她一个好性子的小姐。
以前在家里,她日日被骂,煮饭,洗衣,家务,刺绣,什么都要做,要是手脚慢一点就会被打,爹娘偏宠弟弟,连弟弟都可以打她,她明明是卢家的长女,却过得跟下女一样,因为需要她操持家务,一直不给她许亲,最后因为弟弟要娶妻,于是把她卖了出去。
在人牙子手上有十几个姑娘,有些就是从青楼被卖出来的,她也听了很多,总是怕得不行,有些人想进大户人家,看看能不能博个姨娘当当,但她却不想,觉得只要不被打骂就行,富贵什么的倒是没想过。
后来人牙子说,有个姓田的人家要嫁女儿,得找两个陪嫁,她跟徐家的丫头就这样被挑上去,因为田家以前
做的是染布的工作,所以给她们起名染料植物的名字,她当时穿着一件褪色的红色裙子,便叫茜草,徐家的丫头就叫紫草了。
田家很小,她跟紫草是打地铺睡觉,但田家人都很好,她总是一觉到天亮,她在田家只待了两个多月,婚礼就举行了。
惴惴不安的跟着小姐到了赵家,看着一向和善的小姐用各种失态换来平静,心里真是佩服得不行,没想到原来可以这样过日子。
两年多的相处,她已经不会怀疑小姐的决定了,小姐的每一个决定都让她们主仆过得更好,她又有什么好怀疑的?
紫草人不坏,她只是直肠子,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衡量一切,所以才担心小姐,终归一句话,都是因为忠心使然。
又过了几日,满福院的老嬷嬷过来传话,说老太太请少奶奶过去喝茶,都是自家人,不用特意梳妆。田青梅心想,来了!
而既然老太太言明,她也就顺势而为不换衣服,带着紫草和茜草就跟着嬷嬷前往满福院。
到了那里,赵老太太跟赵太太都在,她故意行了一个不怎样的礼,又盯着赵太太的凤凰步摇看了一会,喃喃说了句“看起来就很值钱”后,自己坐下。
茜草知道自家小姐是故意的,忍耐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至于堂上的赵老太太跟赵太太,脸色自然十分不好看——别说张大人看上自家孩子,就算没有张大人,田氏也得休,光宗好不容易要当上官老爷了,这种嫡妻定会让他成为笑话。
赵老太太清清嗓子,开口道:“孙媳妇,我们赵家三代单传,原本只期望光宗平平安安,却没想到他能考中进士,我老太婆操持了一辈子,除了光宗出生的那日,最高兴的就是报喜人踏过咱们赵家门槛那日了。”
“是,我也很高兴。”田青梅一脸胸无城府的样子,“以前街坊邻居看田家穷,多少看不起我,等我成了官太太,一定回去让他们好看,命令他们通通跟我下跪参拜,让他们知道我夫君的厉害!嘻嘻。”
赵老太太跟赵太太互看一眼,在心里叹了口大气。
以前想着光宗委屈,但总觉得委屈三年,到时无子休妻就好,可没想到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