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能听见她牙齿打颤的声音,彷佛床外有野兽张牙舞爪等着撕裂她,苍白的小脸扭曲着,身子蜷缩成团,彷佛梦呓般喃喃自语着。
瞬间,威廉愤慨的气焰灭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感到讶异不解。
“小伊,你没事吧?”威廉善于习惯黑夜的瞳眸梭巡着床底那张发白的脸。
半晌,颤抖不成句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不要……不要过来……”她氤氲的眸子被恐惧的回忆掩盖,脆弱的心已经不堪一击。
威廉诧异的微愣。小家伙的表情活像是曾被家暴过,不会吧,难不成这小子是逃家的受虐儿?
“出来,躲在床底下像什么样子,你又不是没用的女人。”
威廉硬着声音催促道。就算他长得漂亮,身子又纤瘦,可是也没道理真的软弱得像女人吧?
她捂着双耳猛摇头,惶然的大眼涣散无焦距。“不,我不要……”
威廉不耐烦地干脆把手伸进幽暗的床底,她惊悸地更往里头缩,双眼瞪得又圆又大,像藏匿在暗处的小动物被人类惊扰。
来硬的不行,他索性改采软性劝导。“床底下又脏又臭,你该不会真打算在里头睡一晚吧?”
沉默的对峙了片刻,小伊终于稍微回过神,凌乱的意识逐渐从刚才的恶梦中抽回,她惶惶地眨动酸涩的双眼,不敢直视床外那双锐利的瞳眸,觉得此刻的自己好狼狈,好难堪。
“对不起……”她喃喃地轻声道歉。“我作了一个恶梦,所以……”
蓦地,一只胳臂毫无预警地闯入床底,打横拎起她宽大睡衣的前襟,将她半拖半拉的抓出黑暗的床底。
她像只旁徨无助的小动物,威廉一边讶异于她过轻的重量,一边将她揽上床。
他顺手点亮昏黄的夜灯,拨开她覆额的刘海。漾着熟悉古龙水香气的手掌抚上她的前额,安慰地熨烫着。她迷惘地看着他,那种教人心安的暖意是她从未感受过的。
威廉却没什么好脸色地回睨着她,“告诉我,你是不是经常被关在黑暗的地方,例如衣柜或是暗房?”
“嗯。”她思索挣扎了半晌,终于点头。
“你是不是常常被臭骂?”威廉又问。
“……嗯。”恐惧的回忆又涌上心头,她别开脸半合着眼不愿再想。
“你是不是常常逃家?”
“……嗯。”那里称不上是她的家,可是,若勉强来说,应该也算是。
威廉露出自以为是的了悟神色。“果然被我猜中了,你是跷家的家暴受虐儿吧?”哈,这样的小男生,他只要再多下点功夫,绝对就能轻松拐骗到手。
小伊听完后却一愣,更快的,一股不能言的心酸痛苦和委屈梗上咽喉,她抿咬住下唇,不想发出任何会泄漏情绪的声音。
忽然眼前一片黑,待她睁开微凝着水雾的双眸时,才发觉自己竟然让威廉搂在怀里,他像在安抚孩子似的轻拍她的背。
“看你这模样就知道一定是曾经饱受折磨,瘦得像难民,活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吃顿饭,啧,难怪发育得这么差。”说到底,威廉还是嫌弃他的身高,小家伙应该再修长些,这样两人站在一块儿的画面才完美嘛。
小伊当然不清楚他暗藏鬼胎,还以为他真的是想安慰她,心防一卸,伏在他的胸膛上低声啜泣。
她很少哭,更不会在不信任的人面前哭,威廉是第一个……不,还有那个令她忘也忘不了的救星。
乘机揩油地揉弄着她一头紊乱的短发,威廉乐不可支地抱得更紧,还得装装样子,佯装正义凛然地说:“你放心,往后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哇!多棒啊,他梦想已久的美妙台词总算能派上用场,而且,对象还是他心目中的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