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灵誉和辛芙儿蹲在墙角,一同探头,露出两双炯炯目光。
暗不见天日的阁房内,桌垮椅塌,刺鼻的霉味阵阵传来,辛芙儿捂住口鼻,拚命忍耐,因为不像他习惯在黑暗中张望,她双眼微眯,过了许久才稍微看清楚。
他扶正摇摇晃晃的脑袋瓜,示意她往里边看,辜夫人蹲在一只焦黑的圆盆前烧黄纸──辛芙儿时常当作宝贝的冥钱。
“你瞧。”他轻声细语。
她不禁浑身哆嗦,如果角度再偏上一些,他的唇恐怕就要吻上她的耳垂。
心思紊乱的辛芙儿不敢妄动,顺从他的指示,瞄向内壁悬挂的一幅人面画像,画中女子娇媚动人,含笑盈盈,画纸大半截被热烟薰成焦黑,怕是再过不久,纸上的花容月貌也要遭殃,毁在烟硝肆虐。
那张脸……好熟悉哪……
“啊,那不就是……”
“谁?是谁在那儿?”辜夫人双肩蓦然一缩,全身寒毛直竖,眼泛凶光,来回梭巡,一古脑的将冥钱全抖进盆内,再不疾不徐的灭掉火苗。
尽管万籁俱寂,她依然不敢大意,里里外外全都仔细的巡过一遍,再三确认是自己岔神听错,重新绕好链条,落上旧锁,伫立原地,静静的睇了一会儿,再疑心的回首一瞟,随即离去。
汲芳斋外缘围栏与墙角夹缝内,一只大掌捂住半张俏颜,将之压进怀内,惊觉自己差点误事的人儿瞪大双眼,不敢出声,难得乖巧的任由他摆布。
掩眸淡瞥,他的胳臂横在腰间,紧紧相揽,辛芙儿能感觉到脉搏不寻常的剧烈跳动。
她不敢胡思乱想,虽然早在被他拦腰抱入墙缝里的刹那,脑海出现过一些乱七八糟的怪念头,下意识的晃动螓首,甩掉那些不干不净、不三不四、不上不下……哎呀,她的脑袋已经乱到语无伦次。
辜灵誉缩回护持的手,掌心因为她呵出的鼻息而雾湿一片,依稀还能闻到极浅的朱砂香,袅袅钻心,是他闻惯了的气味,曾经一度无比痛恨,如今万般眷恋……
眷恋?
多么陌生的感觉。原来对某件事、某种气味,甚至是某个人,产生害怕不会再有的恐惧便是眷恋……原来这就是眷恋。
原来,他正眷恋着一种得不到的幸福。
“呼……”辛芙儿拍了拍胸口压惊,“辜夫人那一眼还真是杀气腾腾,如果让她瞧见了,肯定小命不保。”
“芙儿,你真是沉不住气。”辜灵誉脸上挂着笑,象是喟叹。
耳尖的察觉到他改了称呼,口吻显得特别生疏,辛芙儿掩睫,眨了几下,藏好怅然若失,故作稀松平常的模样,“我是一时情急,谁知道她的耳朵这么尖,就听见了,一般人应该都会以为是鬼魂在作祟吧!辜夫人果然不是普通人,瞧她怕归怕,关键时刻照样摆出一脸阴狠,肯定有鬼……”
“叫我吗?”女鬼托腮的青脸赫然出现,蹲在夹缝口,暧昧的嘿嘿发笑,“酸酸,你当真把他拦回来了?”
“大姊,你能不能正经点?我们两个方才差那么一丁点就让蛇蝎妇人剥皮削骨……”好啦!她承认是有夸大其词了点,及时收敛修正,“辜夫人在里头对着一张画像烧冥钱,你知道画的是谁吗?”
“谁呀?”
“就是你!”辛芙儿很是大器的附赠一双白眼。
“我?!”女鬼大吃一惊,长长的舌头掉了出来。
没有防备的辛芙儿吓了一跳,不禁往后一靠,恰好偎进了辜灵誉半曲的臂弯内。
他扶正她之后,旋即松开双手。
辛芙儿暗暗看在眼里,感觉象是被冷淡的拨开,胸口无端的酝酿一股闷气。
“酸酸,你是说汲芳斋里挂有我的画像?”女鬼忽略了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随意收好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