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灵誉对她嫌恶的模样一笑置之,“虽然我不是很能了解人间所谓的善恶之分,但是在京师走动一阵,或多或少也能感觉到一般百姓表面上敬怕辜家势力,私底下却极为唾弃,我想……”
“你想什么?”辛芙儿凝觑着他。
他一脸慎重的深思熟虑,象是在考量怎么布好一场战局。
“虽然我的灵魄占据了辜灵誉的躯壳,但是仍能感受到先前他残留下来的零碎意念。”
“喔?这可有趣了。”她感兴趣的腾出空位,示意他坐下来戏说从头,浑然不觉在这个自然而然的举动底下藏有多少主动接纳的含意。
看她拍了拍身旁的空位,露出迫不及待的兴奋笑颜,辜灵誉心思缈远,久久不能自己。
单单一抹微笑就能撼动心扉,凡人的躯体真是妙不可言。
他轻抚疾速鼓动的胸口,弯身坐在石墙雕栏上,靠着天生的习性,举手投足高华绝代,特别是拂袖弄摆时半睨半瞟的慵懒雍容,岂止是贵气,圣凛不可侵得教人心生慕意……辛芙儿偷偷看傻了眼。
多年前她曾在圣上出巡列队时瞄过一眼当时的辜灵誉,混在王公贵戚之中,他不甚显眼,又病又苍白,连走段路都要左右两边有人扶持,干瘦得像只游走阳世的饿鬼,如今相对照,此时此刻的辜灵誉要霸气得多。
不可否认的,是“他”赋予了全新的辜灵誉。
“辜公子是心地良善的人,打从出娘胎就时常大病小病不断,残留在脑海内的记忆有远有近,时而交杂,最教我印象深刻的是,他一心期盼能导正安穗公的横行霸道,心怀鸿鹄大志,可惜注定是要带着遗憾离开人世。”
听他用辜公子来代称,她总觉得有些别扭,托腮思忖,“听起来他的心肠挺好的,和他老子真是天差地远,人家说孝子难求,安穗公作恶多端,欺压百姓,却有一个这么贤顺的儿子,真是讽刺。”
“他的躯体传承了他离开阳世前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的执念,这股执念强大而不容忽视,所以我只能尽可能的替他完成心愿。”
“也就是说……”她偏歪螓首,似懂非懂的瞅着他,“你想替他完成生前未了的心愿?”
辜灵誉颔首,“知恩图报不正是凡人口口声声所讲的情义?”
辛芙儿露出诧异的表情,“小狐狸,你这番话真教我刮目相看……”糟,说溜了嘴。
“小狐狸?”他挑高眉头,看着她垮下脸,神情慌张,加重语气问道:“你方才喊我什么?”
“小……小狐狸,你别误会,我这不是一语双关,而是单纯的觉得你很像一只狐狸……”她越描越黑。
“其实你还是把我当成一只狸妖看待,对吧?”俊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不是……”仓皇之间,她不知从何解释。
天光微暗,浓荫暗影抹上俊颜,半明半晦交织成淡淡阴郁,辜灵誉低垂眼睫,拢袖起身,姿态清冷。
辛芙儿霎时无所适从,怯颤的喉头勉强挤出声音,“辜灵誉……”
“是,我是辜灵誉,可是在你的眼中,好像永远都是偷了人身的狸妖,怎么样也入不了你的眼,比那些穷凶恶极的黑茅道士还要不如。”他不看她,挺拔的身躯伫立在暗影之下,鸷悍难近,语气寒冽。
“我没有……”她的一颗心泛凉,看着冷冷的掉头便走的高大背影,倏地起身,两手揪皱裙摆,小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启,好半晌就是喊不出声。
很快的,他走远了。
她呆杵原地,闷闷不乐的低语,“我只是觉得你像只狡猾的狐狸,又没说你什么,你干嘛那么小心眼?”
跌坐在雕栏上,她缩起双膝,支肘托腮,十指掐肿了净秀的鹅蛋脸,瞪着方才他坐过、如今空荡荡的位子,依稀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