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痛吗?」
送走怒气冲冲的母亲后,韩非从冰箱里取出冰块,做了两个小冰袋,跟着来到卧房,替方楚楚敷脸镇痛。
她呆坐在床上任由他轻轻地冰敷,一动也不动。
他看着她原本肌肤细致的脸颊被母亲狠狠掌出两片红肿,忍不住心疼,他知道,从小到大没有人这样打过她。
「对不起,我妈太激动了。」他代替自己母亲致歉。
她这才扬起无神的双瞳,「你妈呢?」
「她说要回家了,我说要送她去高铁站,她也不让我送。」
「她很生气?」
「嗯。」
她盯着他,他看不出她想些什么,那幽然的水瞳太深,太迷蒙。
他无声地叹息,「楚楚,你听我解释……」
她打断他,「你爸真的是因为我爸在开刀过程中有疏失才死的?」
他一震,半晌,咬牙点头。
「你有证据吗?」
「就算有证据,现在也过了法律追溯期了。」
所以他的确有证据了。
方楚楚木然凝睇眼前的男人,忽地忆起某个深夜他曾在她父亲办公室摸黑找东西,也许那时候他就是在找证据吧!
而她这个仇人的女儿竟然主动替他遮掩,他当时一定觉得她又傻又贱。
「所以你才决定跟我结婚?」她问得犀利。
他怔住。
她见他不说话,以为他默认了,心头安静地流血,「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楚楚,你听我说……」
「你是为了报复。」她直视他,一字一句如利刃切割他。
「你知道我爸最疼我,如果我过得不幸福,他一定会很难受,你得到我,也等于有一天会得到医院,你将我爸这两样最宝贵的东西捏在手里,到时就随你怎么处置了。」
他没答话,怔忡地望她,他早知道她是个聪慧的女人,也许太聪明了。
「你计划得好周详啊,韩非,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决定这样利用我的?从我主动吻你替你挡下警卫那时候开始吗?你看我这样傻傻地爱你,是不是很有报复的快/感?」她语锋讥讽,却不带丝毫感情。
为何她能如此冷静?
他惶然,「我承认一开始我是那样想的没错,可是楚楚,后来就不是了,我是真的爱上你……」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她神情淡漠。
他心如刀割。
「你说你爱我、喜欢我,那我问你,你原谅我爸了吗?」
「我……」他磨牙,眸光忽明忽灭,闪烁着激烈的情绪。
「你还是恨他,对吧?」
「……」
「我是你恨的那个人的女儿啊,你怎么可能真心对我好?」她容色惨澹,唇畔似是淡淡噙着笑,笑意也是苦涩。
「我不相信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会想起我是方启达的女儿,不会想起是我爸的疏忽害死了你爸,害你们一家失去经济的支柱,害你有个困苦的童年。」
「楚楚,别说了。」他不想听,不想回忆那段备受欺凌的日子。
当年父亲去世,家里的小工厂跟着倒了,欠下大笔债务,他们怀疑父亲的去世是由于医疗疏失,要求医院赔偿,反被院方控告意图诈财。
官司的压力加上债主们讨债的嘴脸,逼得母亲精神崩溃,长期住院疗养,他几乎以为自己也要永远失去母亲了,幸而在父亲一个远房亲戚的资助下,一年后母亲安然出院了,扛起家计的重担,含辛茹苦地抚养他长大。
母亲不在的那一年,他像个流浪儿辗转被几个社工单位踢来踢去,左邻右舍闲言闲语不断,债主一见到他就又打又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