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有时是鸟禽,有时则是些神话里的仙兽。
见他不打算答话,她亦不想自讨没趣,于是慵懒地爬回床上,侧卧着,继续盯着他瞧。
“你……”半晌,他突然出了声,“叫什么名字?”
她一笑,这时候才想到要问她的名字呀?
“墨疡。”
“墨殇啊……”他沉吟着她的名,眉宇之间有着一丝令人不解的无奈,“墨殇鸟,一飞千里,不识疲累,至死方歇。”
说到这儿,他放下匕首,起身朝着她走去,在床缘坐下,继续道:“听说这种鸟一展翅就不会停下,直到筋疲力尽了、吐血身亡,才会从天上坠落,然后……”
她替他接话,“然后会从它的尸体里,开出一朵墨殇花。”
两个人四目相视了许久,直到南门靖率先打破了沉默,“所以,你是那只鸟,还是那朵花?”
她望入他那双清澈锐利的眼,她想,他这句话是在探她什么?探她的去留?探她的来处?
思忖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启唇,道:“遇到将军之前,我是鸟,而在负伤获救之后,我无疑是那朵花。”
这话惹得南门靖露出了微笑,他突然伸出手,将手里的木雕交给她,她先是有些吃惊,而后才接过手。
那是一只狐偶。
“人妖殊途,留情了,又能如何?最终仍是只能断情。”
墨殇瞪着手中的木雕,震惊得说不出话。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知道她是一只狐、知道她是一只妖。
“你……”她怔怔地抬起头来,朱唇微颤,“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就知道了。”他伸手,情不自禁地抚顺她的长发,“你昏死在竹林里,全身抹着鸡血,留着一头异于寻常人的金褐色长发,更遑论还有一条蓬松柔软的狐尾巴……这样,你告诉我,若不是妖,你又是什么?”
她瞠目结舌,脑中一片空白,好半晌才回过神。“……你既明白我是狐妖,为何要救我?”
他浅笑着收回了手,低头道:“我为朝廷征战四方,见识也算广,人心尚有正邪之分了,妖又何尝不是?”
“你见过其他的妖?”
他点头。
“什么妖?”
“蛇妖、兔精……在山林间走久了,总会遇到一些。”
原来如此。她轻轻颔首,早在她受伤现出原形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对她的身分了若指掌,怪不得他总刻意避开她的直视。
想必是担心中了媚术吧?
可是,他却又矛盾地把她带回营里、细心照料她的伤势,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一想到这儿,她忍不住露出嫣然微笑,道:“你知道狐族在死去的时候,会将自己的头朝着家乡的方向吗?”
南门靖抬头瞧了她一眼,似乎是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
“狐,不会忘本。今日你救我一命、容我居留、照顾我伤势,他日我必会报答你的恩惠。”这是承诺,也是誓言。
“你只管好好照料你的伤势,早早离开这个地方便是。”他不需要那些,在他决定出手相救的当下,他就没打算要向她讨要什么。
听了,她颇意外,也带着淡淡的失落。“将军不希望我留下?”
他笑了,笑她傻。“你瞧瞧营里,除了你之外,可有女人的踪迹?你应当清楚自己在他们眼中,就像是饿狼眼里的一块肉。”
现在是有他顶着,她就像是挂名“将军的女人”,才暂且无人敢把脑筋动到她身上。
可是,人的忍耐终有极限,他不想冒这种险。
她不以为意。区区凡人而已,能奈她何?
“你明知道我能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