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耸耸肩,“好吧,你说了算。”
这种事情的确是医师的说法比较有公信力。沐向旸收回名片,顺势塞进了西装外套的内袋里,不再浪费时间在争论这种事情上面。
“那我会找个时间请人联络对方—— ”
“我已经帮你联络好了。”
沐向旸怔住,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哪个字,“你已经帮我什么?”
“我已经帮你跟对方约了后天晚上。”
很明显的,沐向旸的表情垮了下来,“你擅自帮我约了明天晚上?约在哪?”
“当然是你家。”
“我家”一听,他的脸更臭了,简直不敢相信,“你擅自安排个人去我家,替我进行医疗行为?”
“呃……严格来说,那应该不算是医疗行为。”
“那不是我这句话的重点。”
认识他的人都知晓,他相当注重居住隐私,对身边的人事物也极为谨慎。因为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敌人有一卡车那么多,若平常不谨慎点的话,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用。
“啧,不过就是个睡眠治疗师而已,搞得你神经兮兮,难怪睡不好。”万秋烨故作不以为意,在嘴边咕哝了几秒,又道:“放心吧,这个治疗师我很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谁管你跟他熟不熟重点是我跟他不熟!他差点儿这么吼出。
沐向旸深呼吸了一口气,摇摇头,“我不在乎你跟对方的交情怎么样,我要你现在就把预约取消。”语气虽然淡定,却是不容拒绝的口吻。
闻言,万秋烨静了几秒。果然没错,对方的反应完完全全都在那个女人的预料之中。
他刻意挤出个无奈的表情。“向旸,你别这样子,对方再怎么说也是弱势族群。现在你有需求,而人家正好有供给,你就当作是赏口饭给对方嘛,又不会少块肉。太刻薄的话,支持率会降低喔。”
“弱势族群?”他被挑起了好奇心,“哪一种弱势族群?”装穷的他可不买帐。
万秋烨叹了口长长的气,装模作样地道:“这个治疗师是盲人。”
沐向旸愣了下。要说意外吗?也不是,倒像是一种“啊,难怪你会破例帮对方牵线”的豁然感。
他所认识的万秋烨,是药厂业务们眼中最难搞定的医师。红包,他不收;喝花酒,他没兴趣;招待他打高尔夫,他说他没空。
总之,在沐向旸的印象中,这位万医师是无法被收买的。
“是天生的吗?”他又问。
“不是,是意外。”万秋烨娓娓道来,“其实说起来也很可怜……几年前一场酒驾车祸,好端端一个人,就这样两眼全盲了。”
沐向旸听了,一时无语。
严格来说,他没必要卖给万秋烨什么面子。彼此之间毫无私交、连姻亲都称不上,再多的交集也仅止于医病关系而已。
至于全盲的睡眠治疗师?那又与他何干?而且,他很清楚,有残疾的人不见得都会企盼别人的同情。
他年幼的时候,正是被视为“有残疾”的那种人,不定时的心绞痛,让他几乎是被禁止了任何与运动有关的课程,这在同侪里是件很不得了的事。
他被其他的孩子们歧视过、排挤过、取笑过;当然,班上也有不少女孩子会同情他、自以为是的想照顾他……
不过那都过去了,回忆那些毫无意义。
最后,他叹了口气,仍是妥协,或许就像对方所说的吧—— 太刻薄的话,支持率肯定会降低。
“几点?”
“我是跟对方敲定十点左右。”
“这么晚?”
“当然,那是睡眠治疗,总要在你睡觉的时候才能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