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雪继续下着,来客栈喝酒暖身的人越来越多,纷纷扰扰,独独听不到司马乘风的声音。
他的眼神就像他脸上的表情一样,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说不出为什么,她总觉得他这个样子很诡异。
一个平常多话的人突然不说话,其中必有诈!看他举杯含酒在嘴里浅尝,一杯接一杯,酒精渐渐浮上他的脸颊,彷佛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五官更显得俊美,令人目迎不暇,魂儿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吸走,一股倏忽而来的心情,使她好想好想化成飞蛾,扑向他怀里,倚着他胸膛,聆听他心跳,感受他体温……
砰地一声,一个醉汉撞到桌角的同时,筷筒应声而倒,竹筷四处迸散。
戚彤弯下身捡拾,心神不宁,一个起身,没注意到他靠得那么近,撞在一块。
又是这招!吃她豆腐!
她想扬他耳光,但他脚跟一旋,从她面前消失,看样子是急着要去茅厕。
趁他不在,赶紧定定神,并为自己胡思乱想找到解答──一定是酒味影响了她的思绪,酒不醉人,人自醉,准是这样没错!
待他回座,两人继续冷战,连雪人都会被他们冻成冰人!
「你怎么什么都不问?」最后戚彤还是按捺不住,再不说话,她会牙痛。
「我用看的,妳的发髻松散,裙上有线头。」司马乘风一目了然。
「我跟薛姑娘一见如故,边刺绣边玩乐,开心得很。」戚彤偏不让他得意。
司马乘风直视着她,深邃的黑眸透出一抹少有的冷峻。「她威胁妳?」
「没有。」戚彤毫不逃避,目不转睛地正视他,眼神澄净无波。
「她利诱妳?」司马乘风微微蹙眉,表明不满她睁眼瞎说。
「没有。」无凭无据,只有笨蛋才会不打自招。
「那这是什么?」司马乘风从怀中抛出一物,金光闪闪。
「金步摇……」似曾相识,戚彤手摀着胸口──扁的,是她的金步摇!原来那一撞,比吃豆腐更可恶,将她藏在肚兜里头的金步摇偷摸走!
这么说,她被侵犯了……看看他现在的嘴脸,做贼的喊捉贼!她失去的不只清白,还有尊严。
她一个伸手,想要夺回金步摇,却被他扬掉。
他还手了,他终于露出狰狞的本性了,他不是一向任由她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吗?
难道他对她已经失去了兴趣?!
她感到受伤,只好用不屑武装自己。「懦夫才会打女人出气!」
「说!她要妳做什么?」从他凌厉的眼眸中,流露出深刻的担忧。
「是要你……负责去请新科状元来她家提亲。」戚彤不敢违背地说。
「糟糕!」司马乘风如遭雷殛,身子瘫靠着椅背,眼神混乱。
「有那么严重吗?」瞧他一副胆小的模样,教人瞧不起。
司马乘风狠白她一眼。「状元早就有妻室了。」
「我、我哪知道!」戚彤两手一摊,把烫手山芋扔给他。
「我这就去薛府,回绝所托。」司马乘风拿着金步摇,急急起身。
「慢走。」戚彤拿起筷子,一点胃口也没有,唤来小二打包,打算送给野狗吃。
回到房里之后,她不想洗澡,也不想脱鞋,直接上床,眼睛睁得大大的,了无睡意。
睡不着,不是担心他,是天色太亮,是楼下太吵,是床板太硬,但再硬也比睡钉板好,可想而知,他一定是带着满脸的钉子回来。
她好不甘心,枉费她聪明一世,居然出现胡涂一时的失误,上了薛宝贝的当!
这件婚事,难以两全其美,不是得罪薛贵妃,满门抄斩,就是得罪状元,家破人亡。两相比较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