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按下有些躁动的心绪,招呼着人们干活儿,先在平伸出崖头的框架上铺上厚实的木板c弄一架坚固的平台出来,接下来才是重点。
他的计划是将舀水木车建在平台上。从这里到底下的潭面有十来丈的高度,水车须借人力或畜力才行。
然后在上边还要修好蓄水池,池外修引水渠相连,把水引到沿坡的土地上去。
“李引,原来就是引水。”他心里这么想了一下,原来冥冥中都有定数,随便取个名字也暗含着神秘消息。
他这么干不为功名c不为地位,只是不想让崔颖失望。李引知道,让自己再一次恢复以往的地位,就算是她唯一的一个大心愿,也许这就是自己能为她做的,他得做。
还有盈隆岭这个地方,他不想让这里干旱,他得做。
晚上时,李引拖着有些疲倦的身子回到了他的小院子。
本来,在县衙的后院有属于他的宅子。马洇罢职后,宅子早给新县令腾出来了,但李引一直没搬。他打开院门,想起了丫环对他说过的话,不由得真是竖起耳朵听了听。
李引就听到一阵唧唧的声音,是从窗子前的一只木箱中发出来的。他走过去,端起木箱,知道里面是两只什么样子的小生命。它们倦缩在木箱的一角儿,被人打扰后出现了片刻的骚动。
李引将木箱端着c再开了门,进到堂屋中点了灯。
他先看到了地上放着桌子,一边摆一只小凳子,上边有那主仆两人中午吃剩下的饭菜,还摆着用过的碗筷。
他将小木箱找个地方放好,同时感激她们都不是操持家务的人,也没有收拾碗筷的习惯c能让他回家来看到这一幕。
他站在桌边c猜测哪一边是崔颖坐过的,然后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来。
然后又起来取了酒——那是同僚们恭贺他荣升时送的,以他的酒量一次也未动过。
他取两只杯子,自己的倒了,再把对面的杯子也倒满了。然后举起自己的,冲着对面大声道,“夫人,请!李引连酒都不怕了,还怕了什么干旱!小人一定不让夫人失望!”
说罢,他从未有过的c将一大杯酒仰脖儿灌了下去。
过了一阵子,院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了,上次那个隔院子的村姑探身进来,父母让她提了些饭菜过来看李县令。他们都知道攀上县令的亲戚是个怎么美好的将来。
她一进院子,便隔了大开的房门c看到李大人已经伏倒在桌子上人事不知。于是赶紧进来。
她时常与父母下地干活儿,有力气将酒醉的李大人从桌边搀扶起来c再扶他在床上躺好。被子松松软软,她掀开来替他盖好。
而此时,李大人却忽然清醒了一瞬,一把牵住村姑的手,朦胧着目光看了看她,说道,“你不是她,算是她也不敢再错了蝼蚁喝了酒也不会你回去吧。”
他腹中难受,十分痛苦地在床上躬起身子,挥手让她离去。
天时已快过了播种的时候,黔州各县还在忙于播种。
刺史高审行,已经有些日子没到新吕氏那里去了,为了有别于那个与马洇一起偷偷取笑自己的吕氏,他把这一个称作新吕氏,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他忙着奔走各县,拉着各县的县令大人到他们的地面上去,视察民役们担水浇地的情况。他的心情总是不大好,脾气动不动就发作出来,骂他们时一点都不留情面。
一场小雨没下,漫山遍野的,都是担着担子c从十几里远的河边取水的民役们。他们将水担到地里,有人拿着水瓢,像分油一样地给每个下了种的土坑里洒上几滴。
因为土地的面积扩大到近两倍,各县的种子都不大够用,刺史大人勒令黔州仓拿出粮种来。仓令为难地回禀,“大人,要留些余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