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总是充满无奈,尤其是在落后的农村,现实的引力太沉重了,沉重到任何梦想都是无比奢侈的,两个同样来自农村,却又不甘心留在农村的青年发出同样的感慨。
到此时,两位朋友便不再言语,长久地陷入到一种沉思之中;桌子上那只旧马蹄表有声有响地走着,屋子里弥漫着烟雾;外面不远处的电影院大概刚散场,嘈杂的人声从敞开的窗户里传进来,仍然没有打破这间小屋的沉静。
“你有没想过做点啥?”许久之后,沈隆打破了沉默,他自己甘愿当揽工汉是为了更好体验孙少平的生活,并等待田晓霞,如果能让朋友过得好点,他也愿意帮忙。
“能做啥?现在没啥招工的地儿,考学又考不上。”金波迷茫地看着窗外,人群从电影院有说有笑的出来,他的沉闷和这一切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现在政策变了,不比以前了,就算不去公家单位上班,也能养活自己。”沈隆说道,农村青年难以出头,不仅仅是因为家庭的贫困,社会关系的缺乏,还有视野的欠缺,让他们很难看到种种机遇。
“我可不是说让你跟我一起去揽工。”沈隆继续说道,“这些天我下工后在黄原到处转,看到有人在卖广东那边进过来的衣服,比咱们在原西县卖得便宜多了,估计他们也是从西安批发过来的,西安又是从广东批发过来的。”
“咱现在没能力去西安或者去广东,但是在黄原弄点衣服啥的去原西县卖,还是没啥问题的。”金波脑子活络,胆子也大,干这个未必不能干好,而且他还有自己独有的优势。
“这能行?进货要花不少钱吧?而且万一要是卖不出去可就都砸手里了。”金波有些心动,但更多的还是犹豫,正如前面所说的那样,农村家庭出生的孩子经济困难,这导致他们不敢冒险,因为一旦失败家里就将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咋不能行?我在原西县看到,那些人只要把衣服一拿出来,县城的人都抢着买。”动乱年代刚刚过去,人们也开始学着打扮自己了,街道上服装的颜色也从单纯的蓝灰色变得五彩缤纷起来,人们渴望有更漂亮的衣服。
对原西县这种内陆小城市来说,广东来的服饰就意味着时尚,意味着潮流,当初读高中时候喜欢过孙少平的跛女子侯玉英,她家男人现在就在干这个,生意还不错;现在那些倒买倒卖的贩子还没来得及把原西县的市场全部占据,依旧有不小的空白。
“咱先少批几件,那怕是价格稍微贵点,只要能卖出去就能赚钱,等赚了钱再多进点。”沈隆提点道,“这样就算有个万一,也不会伤筋动骨。”
“那万一要是被抓了?”金波还是有些顾虑,毕竟这种行为前些年还是要拉出来批斗的。
“不要紧,侯玉英她男人现在就在干这个,也没见被抓。”沈隆继续劝说,“咱们先不去其它地方,就在原西县卖,就算遇到事儿了,咱不是还能找人么!县城就那么大,那还找不到几个熟人来着?最多把你说一顿,东西肯定不会没收。”
“而且你比别人还能省本钱,你爸经常开邮车回原西,你备好货搭便车就回去了,还不用买车票。”东西带的多了,班车司机也会有意见,这时候你多多少少要表示下,或者给包烟,或者请喝顿酒,这些都是成本。
“听你这么一说倒也不是不能干,就是我一个人心里没啥底气,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干?就跟你说得一样,总比揽工好啊?”金波动心了,却又拉上了沈隆。
“这事儿适合你干,我再凑进去就有些不合适了。”沈隆赶紧拒绝,要真想做生意他早就搞大的去了,那还会等到现在,“咱俩关系虽然好,但你爸才是邮车司机,你是他儿子,你经常搭便车就算单位人知道了也不会说啥,我再掺和进去就不合适了。”
“你要是不放心,我现在就带你去街上问问行情,你回头再去原西县瞅瞅那儿的行情,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