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瀛道君护着身边的女儿向前走,不知何时开始,百里长风失去了踪影,瑁瑁也不说话了。
他忍不住单手护住女儿,将她搂入怀中,这陵光山实在是太诡异了,他早就听慕容老祖说过,这座山有灵。
心思单纯的普通人走进来,它就是一座普通的山,飞瀑流水,四季变换,飞禽灵兽。
越是修为高深,心思复杂的人越有可能被陵光山困住,竟然失去自我,在山中找不到出路。
“瑁瑁,小心。”
等他转头的时候,吕瑁瑁已经不见了,长瀛道君握紧手中的烬霜剑,心下一急,四处寻找自己的女儿。
他握着剑猛然闯进一间喜房,紫檀木香案上红烛高照,喜庆得很,地上铺着的都是鹿绫锦黻,看起来很奢华。
墙壁上悬着两把剑,竟然是幽兰剑和烬霜剑,他低头看自己的腰间,烬霜剑已不见了,他心中暗暗有了一个猜想。
果然,他一转身,吕瑁瑁披着凤冠霞帔坐在铺着鸳鸯锦被的拔步床边,双眼无神,一见到他,那刻骨的仇恨犹如深渊中射入了一股亮光,晃得他眼睛都快花了。
“爹,我恨你。”
他心底那根绷得紧紧的弦噌地一声断了,眼睛里血丝暴涨,丧失了理智,手上一掐诀,幽兰剑“铛”地一声飞了起来,无形的剑气对准吕瑁瑁劈了过去,然而口吐鲜血的却是他自己。
吕瑁瑁面无表情,挥了挥喜服的袖子,一双眼睛风雪交加,质问道:“爹,我从小敬慕您,您却对自己的女儿做这样的事情。”
“不,你不是我女儿,也不是我养的瑁瑁。”
光是被这冰冷的眼神看着,都觉得如坠冬日冰湖,不由心中大恸,心神不稳。
“您尽管否认,敢不敢问问您自己的心,您养大女儿是为了什么?”
长瀛道君堂堂一个道君,却在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面前连连后退示弱,强辩道:“瑁瑁,为父向来把你当女儿一样疼爱。”
“呵。”
这莫名的嘲讽语气令长瀛道君恼羞成怒,从面颊一路红到锁骨,浑身燥热,眼神一变,看着穿喜服的吕瑁瑁,眼神变得炽热起来。
这样一个冷若冰霜,气质高华的人流露出凡人的欲望,顿时境界连连崩塌,锁骨间的清心痣一热,清心痣上红光一闪,长瀛道君蓦地清醒过来。
他醒过神来,见周围空无一人,不知何时,自己与瑁瑁已经走散了,方才所目睹的一切皆是虚幻,思及那些小心翼翼藏在心底,会让人发狂的事情,他心砰砰跳着,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激动。
他的境界因为心魔跌落回了刚破丹成婴的时候,没想到这地方竟然这样厉害。
百里长风眼睁睁看着吕瑁瑁对着自己笑了一下,转眼就消失了,他伸手一抓,她竟然变成幻影一般,消失在风里。
“瑁瑁。”
百里长风见没有回应,心底有些焦急,但一想到师尊的修为,该担忧的恐怕是自己,瑁瑁有师尊保护,应该还算安全。
黑暗从天边席卷而来,直直投射在陵光山,整座山都失去了生气,没有他所熟悉的潺潺流水声,没有白罴的唧唧叫声。
无边无际的黑暗,这世上好似只剩下了他一人,他紧握手中的赤霄剑,唯有冰凉的剑鞘能让他有一丝知觉。
很快他眼睛不能视物,耳朵不能倾听万物之声,嗓子里甚至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靠一双手摸索。
他想起来了,这是他最痛恨的时候,是他最无力的那一段时光,无知无觉几乎要把他逼得疯狂。
陵光山有一头火麒麟守护着朱雀之心,平常人不会打搅它,它也不会去冒犯普通人,若是心怀恶意去接近,只会被它灼烧五感。
慕容家那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