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省京剧团,依然保留着七八十年代的建筑风格。锈迹斑斑的大门,枣红色的高墙爬满了凋零的爬山虎,高耸入云的大槐树依旧苍翠叶茂,一侧的墙上偌大的黑板,仍在沿用上世纪的油画海报,画着霸王别姬的剧景,右下角写着主演王晓楼。
沿着青石板路来到京剧表演大厅,马哲毫不费力就走了进去,里面坐着寥寥无几的观众,而演员们在舞台上卖命地表演着,足以显现中国传统文化正在走向衰败。
京剧作为国粹,从清朝一路坎坷,几经大起大落,生存下来着实不易。乾隆年间,四大徽班进京凭借丰富的唱腔压倒了盛极一时的秦腔,深受皇家贵胄喜爱。后将昆曲、秦腔融合改良,逐渐形成了各个派系。其中最为有名的当属旦角梅兰芳了,梅派被誉为斯坦尼和布莱希特之外的世界第三大表演体系。
梅兰芳作为反串青衣,最经典的曲目无非是霸王别姬和贵妃醉酒了。那清脆响亮的唱腔,韵味十足的念白以及柔软起舞的身段让人折服,张国荣凭借饰演霸王别姬里的程蝶衣,走向中国电影巅峰,以至于若干年后都无法走出程蝶衣的影子。
马哲深受奶奶影响,对京剧一度痴迷。若不是母亲横加干涉,或许也会站在这个舞台上孤独舞袖。
猫着腰来到最前面坐下,正好赶上最精彩的片段。王晓楼扮演的虞姬头上戴如意冠,身上穿鱼鳞甲,外罩凤斗篷,正在一旁念着韵白。幽怨的眼神、缠绵的情意,甜蜜的娇羞与含蓄腼腆的温柔,发挥到了极致,马哲跟着进入戏份,仿佛自己就是楚霸王,隔岸与虞姬生离死别。
刹那间,浅青色的身影如燕轻盈,伴随着幽幽琴声,玉手抻出剑鞘里的青剑,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足尖轻轻一点,完美的旋转后,水袖在虚空中浅浅一抹,似拨开绵绵的云彩
随着和垓下歌音落,王晓楼含着眼泪自刎,缓缓地倒在了地上看到这一幕,不知是被剧情所感染,还是被她的表演折服,马哲竟然感动得热泪盈眶。待到落下帷幕后,他站起来拼命地鼓掌。偌大的大厅只有一个人的掌声,看戏的老太太推推旁边酣睡的老头纷纷离场。
灯亮了,马哲依然沉浸在刚才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一个人坐在观众席上抹着眼泪。过了一会儿,一位年近半百的老伯走过来诧异地道:“喂,同志,别哭了,散场了,回家吧。”
“哦。”马哲连忙站起来,笑了笑道:“对不起,太投入了。”
老伯竖起大拇指感叹地道:“我们这里好久没见您这样的观众了,居然还是年轻人,着实刮目相看。想当初,只要一演霸王别姬,场场爆满,结束后哭声一片,还有情绪激动的观众非要让虞姬活过来,而如今,哎!不提了。”
马哲立马从身上取出一百元塞给老伯,道:“我刚才进来没买票,现在补上。”
老伯异常吃惊,推回去道:“我们早就不卖票了,属于义演,每周一场,喜欢的话多来捧场。”
“一定的,一定的。”马哲望着后台道,“老伯,我是晓楼的朋友,找她有事,能带我去吗?”
老伯听到是王晓楼的朋友,二话不说带到后台,扯着大嗓门一吼:“小婉,小婉,有人找你。”
王晓楼挑开化妆间的珠帘看到是马哲,没好气地放下又进去了。
马哲嘿嘿一笑,问讯道:“老伯,我能进去吗?”
“正卸妆换衣服呢,你一大男人进去合适吗?”
“哦,那我等等。”
“等着吧。”
马哲站在门外等了十几分钟,王晓楼换好衣服出来了。似乎没看到他,径直往楼梯方向走去。
马哲连忙追上去,绕到前面道:“晓楼,不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