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云起沉默了片刻,然后轻笑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眉眼不抬地专心吹着茶烟,说:“看来你最近是事儿太少,闲得慌。”语气轻柔,声音里却透着冷冽。
翟雁北瞟了他一眼,知道他这是真正动了气了,想着现在也不到那紧要关头,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也不是个事儿,于是闭紧了嘴,穷极无聊般地晃着翘起来的那条腿。
“什么时候回北京?”过了好一会儿,温云起终于脸色减缓。
翟雁北伸伸懒腰:“明天中午。最近这几回来香港可真憋屈,一丁点儿乐子都没有。等回头事儿定下来,非得好好松松筋骨不可。”
温云起似笑非笑,带着点儿警告的意味说道:“也别心宽得太早,尽惦记那点儿乱七八糟的事儿。”他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吧。”
翟雁北有些意外,抬头望着他:“去哪儿?”
“去医院探病。”
翟雁北尽管一头雾水,但也知道温云起绝不是故弄玄虚的人,这会儿必定是要去做一件要紧的事儿,故而二话不说,等他换好衣服之后便老实地跟着他下了停车场。
上车前,翟雁北打量了一下今天温云起开的这辆车,黑色的日产,小排量,香港街上随处可见的车型,他瞄了眼温云起,跟着他上车,挤进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翟雁北来香港的次数不算少,但基本的概念还有,还以为应该是去明德医院的,却眼见着汽车开进了海底隧道,出隧道后温云起方向盘一转,拐进了一条逼仄的小路,围着一个毫无医院标识的大院转,最后驶入一条小巷,尽头便是一处入口,门口立着军装岗哨,见着他们的车,冷着一张脸走过来,先是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戒备地打量着他们,礼貌却不容拒绝地说:“您好,对不起这里是禁区,请尽快离开。”
温云起递了一张纸条过去,对方看了看,回头走进岗亭,似乎是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入口的横栏缓缓升起,哨兵走出来先是一个军礼,然后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了。
这一折腾下来,翟雁北心里有了谱,原本懒散瘫坐着,这会儿也不自禁端坐了起来。
温云起瞥了他一眼,满意地弯起嘴角,提醒道:“待会儿也给我记着,把这痞样儿给我收起来。”
“没问题!您放心,打小儿我就是五好儿童。”翟雁北照例说着俏皮话,虽然也不是没经过事儿,但这一刻心里仍是免不了有些兴奋。
按理说,过江龙掐不过地头蛇。翟雁北在自己的地盘上如鱼得水的,也犯不着辛苦地跑到这儿来掺和一脚。但温云起这回可是端着一盘儿肉放到了他嘴边,他要是不咬下去,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也会彻底把温云起和他背后的那位给得罪了,回头就算是老老实实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也不见得有太平日子过。虽然明白自己不过是对方棋局里的一颗小小的卒子,但他也不是白干活儿,只要听话点儿,好处肯定是少不了的。
反正局已经布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会儿温云起带他来见的这个人,想必就是他以后的定海神针,这也代表事情已成定局。
相较于他隐隐的兴奋,温云起则看起来毫无异状,专注地开着车,没什么表情,肌肉是松弛的状态,流露出一种大局在握的笃定。翟雁北看着他,忍不住想起自己几年前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情景。
那天北京刚下了入冬的第一场雪。奥运会刚过去一年,空气中的霾已经若隐若现,这么一点儿雪沫子根本不经事儿,还把地上染得特别脏。翟雁北刚刚丢了一桩买卖,在那些老人面前折了脸面,心里不痛快,正叫了几个妞儿想松快松快,却被自家老头子“请”回了家,可见得是更没什么好心情。回到家,老爷子两眼含泪指着一个陌生的高大男人说是这人是他表哥,把他唬得一愣一愣的。这么多年,他连自个儿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