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雕花铁门缓缓关上,温云起负手站在门廊下,目送谭华强的车消失在浓荫大道上。他低头静立片刻,然后转身往庭院一侧的停车场走去。
“等等!”
温云起回头,见到温庆邦站在玄关处,看了他一眼之后便率先往书房走去。温云起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提步跟了上去。
时近中午,大概大部分的人都在厨房那边忙碌,又难得的,邓诗怡似乎没有在家,整栋楼便空旷起来,两个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一样的节奏在大厅里一路回荡,却有不一样的轻重。温云起在某个抬头的瞬间,忽然发现了温庆邦一如既往梳得整齐的发顶隐隐露出了一丛白色的发丝。他下意识地低下头,撇开眼。
“小航,你跟我说一句实话,”进了书房,温庆邦背对着儿子站了一会儿,然后像是微微叹了口气,转过头来妥协地说道,“这件事跟你究竟有没有关系?”
对这样的问题,温云起并不意外,甚至心里还有一丝释然,他歪着嘴笑了笑:“您说呢?您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温庆邦紧盯着他,眉头忍不住蹙成一团,摆出一副隐忍的态度劝道:“你谭叔不是傻子。就算是他一时半会儿不起疑心,等他缓过神,迟早会想明白。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做?”
顿了顿,他还是忍不住,伸手指着儿子:“人家就这么一个闺女儿,你说给人家送到那么远的地方,人家就答应了。他现在姿态摆多低,回头反弹就会有多大。”
“您怕了?”温云起还是那一副表情,也不等温庆邦发话,自顾自找了舒服的沙发座坐了下来。
被他这种挑衅的态度连番地激,温庆邦本来想要好好谈一谈的心瞬间破功,怒斥儿子:“有你这么跟自己老子说话吗?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时候,温云起却垂着眼不说话了,他站起身,整了整衣摆,然后走到窗前,远远眺望着山脚下的那栋小楼。
“谭叔要算账也算不到我头上来。”他转回身靠在窗棂上,淡漠地说,“是文家明给了谭宝华药,又是文家明睡了她,视频也是从文家明的手里流出去的。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说到底,我被他们下了药,我也是受害人。”
“文家和谭家斗起来,你以为我们能站在河边不湿鞋?就算文家赢了,他能比你谭叔更好对付?”
温云起笑了几声,脸色慢慢又沉下来,已经不复适才的吊儿郎当。“您不觉得经过这么多年,长泰应该要转型了吗?上面已经越来越不可能容忍哪一家黑白两道都坐大,要是不壮士断腕,多得是漏洞给别人抓,倒不如自己动手,还落一个识时务的好印象。”
“你是说”温庆邦似信非信地看着他,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温云起看着他:“时代变了,游戏规则也得变,就像您当初从大马来香港时一样。”
温庆邦当年从大马来香港,外面流传的说法是他被大马温家清理门户出来的,但实则是温家当家人看准了香港潜力和背靠巨大市场的前景,让温庆邦做过江龙来占地盘。但到了香港之后,温庆邦才发现香港的环境实在和马来西亚有本质不同,过去那套用钱开路的做法行不通,只能兵分两路,谭华强走暗道,他闯明路。两人之间撇得非常干净,香港警方监控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抓到把柄,到最后终于把专案组给撤了。
温庆邦揣摩着温云起的弦外之音,踢掉一根拐杖,势必要寻到另一股助力,那温庆邦眯着眼盯着儿子,问道:“你知道,不管是各地的码头、航线,如果没有你谭叔,恐怕是很难太平。再说,这种卸磨杀驴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你让我这张老脸要往哪儿搁?”
“和您让出去的利润比起来,这份太平有点儿太贵了,您不觉得吗?”温云起一句话便戳中了温庆邦这几年来的痛脚,“再说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