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载着她去了两人常去的一家私房菜馆，本帮菜做得不错，清而不淡，滋味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孙沐荷在飞机上只是喝了点儿水，到了这个点有点儿饿过头，不怎么有胃口，吃点儿清粥小菜反而觉得舒服。

    吃过饭，也没闲扯其他，两个人拿出项目书各自过了一遍，挑了几处可能会被刁难的地方琢磨了一番，不知不觉就到了12点。

    还在回家的路上，孙沐荷就有些挨不住，靠在椅背上摇摇晃晃地打着盹。在深夜有些空旷的街道上，江楚的车速倒是越来越慢。一辆改装的丰田叫嚣着从侧旁飞速掠过，嘲讽地按了一长声的喇叭。江楚不为所动，只是瞄了一眼那辆车，慢悠悠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汪队，刚看到有辆车违规改装又超速，车牌是嗯嗯，没什么，好市民该做的。”

    车到了楼下，孙沐荷还没有醒来，身体已经歪着滑下来，额头抵在江楚的肩上。他低头，看着她墨黑浓密的长睫毛随着呼吸而起伏，睡得毫无防备的模样，胸口酸涩，觉得心里面那个空洞已经大得无法对自己掩饰。他看了一会儿，也跟着闭上眼，竟希望这长夜永远也没有尽头。

    只是，不过须臾，这难得的宁静就被手机铃声划破。尽管江楚很快就掐断了电话，孙沐荷还是被惊醒了，她惺忪着眨了眨眼，见已经到了自家楼下，迷迷糊糊道了声谢就要下车，江楚突然伸手拉住了她。

    孙沐荷只当他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偏头疑惑地望着他。然而，他却迟迟没有开口，被他握住的手腕慢慢觉得有些疼，车里静得只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她心里突地一跳，不知怎么就有些慌张，一种不好的预感弥漫开来，她当即发力甩开他的手，伸手就要去推门。

    “盒子”江楚的声音低哑，两个字唤得沉甸甸，包裹着许多他想说却又不敢说的情绪。

    这样的低唤，带着记忆里的风，拂过那本已经蒙尘书，书页簌簌作响。孙沐荷有刹那的恍惚，目光忽地凝滞。

    一只花色小猫悠闲地走过车前，不经意地朝他们看了一眼，“喵”地叫了一声，又慢慢往前走去，消失在月色照不见的地方。

    有什么东西渐渐消逝在沉默里，又有什么东西在这沉默中滋生。孙沐荷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视线不躲不闪地对上江楚，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想和我说什么？”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一片通透澄澈，清清楚楚地映出了江楚眼中闪过的慌乱迟疑。在这样的目光下，他渐渐觉得心脏无力，浑身发软，不知不觉地竟缓缓松开了原本紧握的手。

    孙沐荷低头抚了抚手腕，利落地下了车，砰”地关上车门。

    这一声关门声似是敲醒了江楚的神智，他的脸上浮起一层难掩的尴尬与懊恼，平时的世故圆滑在这一刻全都使不出来，只能本能地喊出她的名字。银色月光下，她站在车外，亭亭而立，用一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让他陷入了一阵莫名其妙的慌乱，肚子里想说的话已经一个字都说不来，最后只是喏喏地说：“我帮你把行李拿下来。”

    他到后备箱拿了行李绕到车前，孙沐荷正低头不知道想着什么，露出一弯白瓷般的颈项。他怔怔地站在那儿，似乎再靠近一步就会打碎什么。

    然而，恼人的手机铃声却再一次响起。他看也不看屏幕，皱着眉按掉了电话。孙沐荷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眼中涌上倦色，从他手里拿过行李箱，平静地说：“你早点儿回吧，别让人等久了。”

    江楚勉强地笑了笑，冲她挥手：“那我走了，你早点儿休息。”

    vanquish终于按着它应有的速度离开了现场，卷起了一地尘土落在车后。孙沐荷站在那里，看着车尾灯在黑暗里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就像遥远的某个夏日的夜晚曾经见过的流星，让她眼角有些些潮湿。只是，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