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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拉枪栓把子弹推上膛,邓建国扭过头朝方刚瞥去,只见黄豆大的汗珠沿着他的额角一颗一颗的往下滴,脸色骤变得煞白,额头上的青筋涨得像蚯蚓一样粗,满口钢牙咬得咯咯的响。

    很显然,这会儿他已经感觉得到了锥心刺骨的伤痛,但他还是硬撑着,顽强的坚持战斗。

    他不是在强扮英雄的无畏,他太仇恨,太憎恶敌国鬼子了。因为扣明山收复战中那些兄弟的壮烈牺牲的阴影已经弥漫在他脑海里,他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出。

    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铁汉子,邓建国欣慰的点了点头,把-往腰后一甩,虎步跨到方刚身旁,气咻咻的喊道:铁塔,把机枪交给我,你先同李参谋长上直升机。

    方刚似乎没听见一样,继续埋头打着短点射,看来子弹真是快消耗光了。

    咬了咬嘴唇,邓建国用胳膊碰了碰方刚,急切地道:铁塔,你今天表现得很英勇,不愧是a师的战斗骨干,中国士兵的标杆,全师的二等功臣,我很满意,为你骄傲,把枪交给我,由我来教训这些王羔子。

    摆了摆右臂膀,方刚倔强而执拗地道:邓连副,请别怪我出口顶撞你,弟兄们都在杀敌,你凭什么偏要我先上飞机。

    邓建国润了润喉咙,耐心地道:铁塔,听我的话,把机枪交给我,由我来接替你,你赶快到飞机上把伤口好好的处理一下,否则你的左臂可能一个月内都使不上劲,说不定会影响你参加今后更大的行动。

    方刚煞白的脸上浮露出更加惨怖的青灰,连续不断的高强度运动挣裂了刚刚包扎好的伤口,鲜血又隐隐的冒了出来,污浊着白色的绷带。他确实需要撤下去,重新的给伤口上药包扎一下,否则伤口一旦感染化脓的话,他的这只手轻则半年内不能正常活动,严重一点可能会残废。

    轻伤不下火线,这么一点皮外伤怎能难倒我铁塔。方刚强忍着痛楚,拖着带伤的臂膀,呲牙咧嘴地道:一点儿小伤就打退堂鼓,新兵蛋子才会这样干,我铁塔绝不当孬种。

    适才染印在迷彩服上的血水业已干涸,凝结成紫褐色的血块,现在新鲜的血液又从迸裂的伤口中湍急的流出。

    邓建国再也不忍心看他死撑下去了,脸色沉冷下来,目光炯灼起来,他沙哑的声音强硬地道:叫你撤你就撤,现在不是强逞英雄的时候。

    方刚这个愣头儿青倔强起来的那个劲头,恐怕三头公牛都拉不回来。

    他翘着两片浑厚嘴唇,紧皱着坚毅的眉宇,饱含着怨尤的目光斜瞟着邓建国,忿忿不平地道:我不撤,我要留下来战斗,我要多宰几个鬼子来祭奠我那几个老乡,大不了回去你和连长关我紧闭。

    敌人的火力愈加威猛,方刚逞强好战的心切就愈加炽烈,有一种不血战到底死不休的虎劲,邓建国不由得心急火燎,一把捏紧方刚端枪的手,声色俱厉地道:这是命令,听见没有。

    邓建国由衷的理解方刚志切为过去惨烈牺牲的兄弟复仇,知道他不是在死要面子活受罪,只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兄疲于奔命,战到体衰力竭而死。是的,五年前的那场排山倒海,

    惊天动地的自卫反击战中,邓建国已经耳闻目睹了太多的战友兄弟为了悍卫祖国领土的完整,中华民族的尊严而前仆后继,慷慨赴死,马革裹尸,拼光最后一把力,流尽最后一滴血。

    五年前的那些悲壮惨烈,生离死别的往事就像噩梦一样的缠绕在邓建国的心头,怎么忘都忘不掉,怎么挥也挥不去。

    铁塔,我的好兄弟,快把枪给我,等你养好了左臂上的伤,仗是少不了你打的。邓建国见方刚的神情沮丧到了极点,态度柔和,虔诚地道:听我的话,好好的养伤,我们是侦察兵,是军队中的利剑,还有比更艰巨的任务等着我们去完成,你一定要珍惜羽毛,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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