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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伞……”惜竹脚步刚抬起,却被身后之人拉住衣领:“蠢货,那是幻影。”

    惜竹死死盯着那柄骨伞,只见那人沿着巷子踱步而来,寒风飕飕地吹,即使是站在夏日里的惜竹,仍觉得有丝丝寒意自脚底窜起。

    那人走走停停,时常将手握成拳头,抵在唇间轻轻咳嗽,似是染上了很严重的病一般。惜竹觉得那人有点熟悉,凝神想要看清,还没来得及看清,便听见白砚之道:“你能否读取他的心思,这个幻影中的凡人。”

    “可以,只不过有些模糊不清……”

    “他在想什么?”

    “他很沉郁,思绪皆是消极的。”

    “好像是被贬了官,还是被怎么着了……”

    白砚之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轻咳一声:“是被幽禁。缙国璿丰二十一年,缙国王的幺弟萧沉桑,方及弱冠之年,便被下旨,幽禁在城北的一处别苑。”

    惜竹有点惊讶:“你一江湖道士,哪里知道这么多?”

    “就说你读书少吧,缙国史纲,白纸黑字记载得清清楚楚。”白砚之轻笑一声。

    听着那带着丝丝嘲笑的声音,惜竹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

    紧接着,幻影里的雪渐渐小了,天地万物只余一片苍茫肃然,甚至依稀可以听见北风呜咽凄绝的声音。

    随着幻影里萧沉桑的步伐,幻影里显现的是一巷子的拐角处,隐约可以看得见一只黄毛黑斑纹的瘦狼狗正匍匐在雪地里胡乱刨着,口吐着热气,发出极其幽微的呜咽声,似在挣扎,又好似在恐吓着什么。

    画面渐近,惜竹渐渐睁大了眼睛,不由凝神屏息,这才恍然发觉那雪地里躺着一个不过四五岁孩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脸上的皮肤已经被冻成了紫红色。

    狼狗的两只爪子胡乱地抓着他的衣物,似在挣脱,待看仔细了,才发现那个孩子的双手正被狼狗死死咬在口中,尖利发黄的牙齿陷入了孩子细嫩的皮肤之中,有汩汩鲜血顺着孩子的手腕流入破旧的衣衫中……

    那一人一狗不知在僵持着什么,但是很显然,一个还不腰高的孩子,如何斗得赢这只恶犬?

    萧沉桑似乎也瞥见了这一副景象,朝着那个方向走来,还没来得及靠近,那狼狗已是警觉地跳了起来,落荒而逃。

    惜竹这才发现,那孩子手中,是半个脏兮兮的馒头,他好像不怕疼,不怕脏,尽管那半个包子已经沾满灰土,尽管上面残留着狼狗的哈喇子,可那双鲜血淋漓又被冻成紫猪蹄子的手,仍旧使劲将那一坨不成样子的包子塞入喉咙之中,生怕再有什么东西抢走似的。

    此情此景,惜竹不住身形一颤,真叫人不忍直视,冥冥之中,忽然有点明白阿娘所说的人世皆苦了,这么小的孩子,冰天雪地里与恶狗缠斗,就为了半个馒头,如何不苦?

    惜竹垂下了眸子,身后之人亦静默不言,良久,手搭了惜竹的肩膀:“你看,萧沉桑手上拿的是何物?”

    这一抬眸,惜竹再次惊愣住。

    只见萧沉桑在那孩子面前顿了下来,手指摩挲着的物什,正是挂于那孩子脖子上的月牙形白玉。

    那个孩子……她!可不就是那夜老妇人所抛弃的那个孩子!?也就是她当年放置于人间的灵婴。

    也不知两叠幻影时间相差了多久,原本穿戴好歹算整洁的孩子,成了这般落魄模样,她竟一时没有认出来。

    幻影落幕到萧沉桑牵着孩子的手离去后,便渐渐消散了,眼前又恢复了那萧条荒凉的街巷之景,只是街边屋瓦,皆已经陈旧了很多年。

    不过奇怪了,这既然是人的思念所化,为何不见这思念之人?

    惜竹久久未回过神来,思绪一片混乱,萧侯,萧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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