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中。
白云欢盘腿而坐。
一旁的兰玉眼中尽是自责，抽出洁白的手帕，一点一点的擦拭了白云欢嘴角和眼角可怖的鲜血，又将白云欢被撕裂的右手包扎完毕。
兰玉这才轻声开口：
“公子，我送你出城。”
......
白云欢没有回答兰玉这句话，只是默默看着兰玉的眼睛。
少年原本清澈好看的一对浅蓝眸子，如今有一只已经被鲜血打湿。
一只浅蓝的柔和眼眸，一只猩红的严肃眼眸，两只眼睛静静地注视下，白云欢缓缓开口：
“兰玉姐。”
......
“我能相信你吗？”
......
少年神色认真，语气认真。
兰玉不知白云欢此话从何而起，看着少年那双干净认真的眼睛，心里无缘无故闪出一丝心疼。
轻轻点了点头，兰玉轻声道：
“可以的，公子。”
......
白云欢听见此话，就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天空，阴沉的天空里，却有如此温柔的小雪。
并未看向兰玉，白云欢一边抬头望着天，一边小声道：
“扶桑城，四十里外，有一处山洞。”
......
“那里...有我的...”
“亲人。”
想了想“亲人”这两个字的含义，白云欢似乎很满意，眼角露出很开心的笑。
白云欢又接着道：
“我希望，兰玉姐你可以去找他们。”
......
“然后帮我照顾一下他们。”
......
小巷之中，小雪飘落在墨色的黑石板上，苍老古旧的石板，不言不语。
白云欢取下腰后的漆黑剑鞘。
睡觉都抱着这柄剑鞘的白云欢，在这天，取下了这柄剑鞘。
把古朴无华的剑鞘缓缓交到兰玉手中，白云欢笑着开口，道：
“他们到时候看到这个，就知道是我让你过去的了。”
......
......
白云欢从来都是大大咧咧，这话一点儿也不假。
小的时候，白云欢的娘亲，总觉得自家这个傻儿子，有点缺心眼儿。
等到白云欢的娘亲走了，偌大个家里，只剩白云欢一个人。
白云欢还是一点儿没变。
来东洲这一趟，初识小丫头尹儿的时候，白云欢就是在替小丫头挨揍，被几个小混混打得头破血流也不还手。
白云欢当时说，他没有还手的理由。
......
可是啊。
这并不代表着，白云欢就是个任人打骂的傻子。
......
秋梅那么一个憨憨的，见谁都笑的傻姑娘，被李家打成那个样子，还被李家用绳子就那么吊在城门口。
白云欢觉得，不管怎么说。
这笔账，得算。
......
小巷里。
细雪依旧。
小巷的这头，站着双手静静抱着漆黑剑鞘的兰玉，眼泪从兰玉的眼眶中，止不住地顺着脸颊往下流。
......
小巷的那一头。
白发少年，背对着兰玉，一瘸一拐的朝前走。
......
少年步履蹒跚，背上背着一把普普通通的铁剑。
寒风走过。
吹起了少年那枯萎如白雪一样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