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虺找到折丹的时候, 发现向来闹腾的小麻雀此时正趴在窗沿上偷看。
白玉一样的小蛇一路游到他身边, 问异常专注认真的折丹:“你在看什么?”
“看玉儿和顾水溶。”折丹瞥了一眼白虺, 难得好心地用自己的尖尖嘴推了推窗缝,给白虺也留了一段窄窄的空隙, “你要一起看吗?”
白虺轻笑一声,回答道:“不了。我刚送走了夫人, 她哭得实在厉害连我看了也有些难过。”
折丹的嘴巴在窗户上敲了敲,留下一段凌乱无序的击打声。林黛玉昏迷三日, 迟迟不醒, 何止一个哭得死去活来的贾敏为他忧心。白虺和折丹两人这三天来又何曾松过一口气?
折丹的眼睛一直盯着房间的两人,有些恍惚地开口:“我听他们人类都说,主辱仆死。是不是我们做妖的, 也该这样?”
白虺伸出一小节尾巴尖, 缠住折丹身上的羽毛,“等着小少爷醒了,你自己把这句话对他说去,看他会不会打你?”他们两人虽然跟着林黛玉多年,为林黛玉做事, 也跟着他一起修行,但林黛玉却从没有把他们俩当成下人看待过。若折丹真将这句话说给林黛玉听,他必定会生气。
“再说了,主辱仆死, 你是想找谁拼命?是已经半死不活、被关进开封府的景升?还是扣着小少爷, 不准他回贾府的顾水溶?”
折丹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羽毛, 想了半天,却也只能沮丧地开口:“景升不是玉儿早就自己动手砍了吗?他那一剑,比我有用多了。至于顾水溶”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还敢去。可是现在我每次看到他,都感觉浑身发毛,只敢躲着他走。”
两人正说着呢,屋内坐在床边的顾水溶似有所感,突然回头淡淡地瞥了两人一眼。折丹被这一眼看得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展开翅膀扑棱棱地飞到了一旁。
不会飞的白虺当然没有他反应那么快,尴尬地和顾水溶对视一眼,默默地缩回了身子,爬到折丹身边,咬牙切齿地抱怨他:“你怎么这么没义气?”
折丹只当做自己没听见,转移话题问:“你说为什么顾水溶非要把玉儿留在王府呢?连夫人来要人,他都不给。”
白虺甩了甩自己的尾巴,“你要想知道,你自己亲口去问。“
折丹若真有胆子去问,早在顾水溶把林黛玉带回北静王府的第一天就去问他了
听到白虺这么说,他只好怂巴巴地一抖,“当我没问过刚才那句话吧。”
其实顾水溶哪里不知道自己把林黛玉留在北静王府,既不合规矩,也容易引人非议。
可他--实在忍不住。
他和林黛玉两人,分别已经近千年了,这段岁月实在是太久了彻骨的思念折磨得他几乎要疯了,他没有办法容忍对方再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不能--也无法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所以即使明知是错,他还是做了。
好在顾水溶还有一点仅剩的理智,支撑着他请来惶恐不安的贾敏,让她有机会探望自己的儿子;再向外人解释,说林黛玉受伤过重,为便于御医诊治,才留在了王府之中。
--他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假得不能再假的理由,无非也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知道只要自己一说出口,就不会有人敢反驳自己。
林黛玉还沉沉地睡在床上,顾水溶怔怔地看着他发呆,像是要把错失千年的时间全在这时候补回来一样。
“你倒是沉得住气,一点都不怕他醒不过来。”
冷冷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之后,顾水溶一愣,才转过身来,看到不知何时而来的叶清寒。
“仙君。”顾水溶站起身,看着许久不见的叶清寒,倒身便要拜。
叶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