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的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如烟此时的心里，却只有对林黛玉容貌的惊羡。

    林黛玉本来就有一副好皮相，只是他性子冷淡，所以平日里的表情也是清冷的，仿佛拒人千里，让人不敢靠近。

    但他刚才在如烟面前的那刻意一笑，却星光潋滟，虚无缥缈的云落入凡间，沾上了一些冷而艳的烟火气。

    如烟素日在如烟阁见多了各色美人，但即便是她，在这样杀伤力强大的微笑作用之下，也不由得一怔，才回过神来回答林黛玉的问题，“小公子要是几个月前问我这个问题，我一定会说，鬼神之说不可信。可是如今，邪门的事儿是一件接着一件地发生，也不由得我不信了。”

    她的话音刚落，大堂内的四人就突然听见如烟阁二楼猛然传来一阵嘈杂无序的琴声。那像是有人用手指胡乱在琴上划过，留下一连串诡异的调子，急切而刺耳，仿佛迫不及待地要说些什么。

    “又来了。”如烟怯生生地向后退了一步，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意，退了一步之后，正巧站到了林黛玉身边，“连翘的房间明明早就空出来了，却还是时不时地传来这种琴声。实在是吓人。”

    如烟刚靠近林黛玉，林黛玉手腕上的白虺就猛地一抖，虽然没有出声，但却在林黛玉的手上越缠越紧。若非林黛玉没有痛觉，此时说不定都要被他勒得吃痛惊呼了。

    林黛玉的手悄悄覆上自己的手腕，算是安慰莫名其妙开始发慌的白虺。他不动声色地向前走了几步，远离如烟，好奇地开口：“这琴声是从那位姑娘房间里传来的？”

    也不知道如烟是不是发觉了什么，竟也跟着林黛玉一起向前走了几步，硬是又凑到了林黛玉身边，才说：“自从我们如烟阁出事之后，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这位小公子倒是胆子大，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顾水溶看了一眼林黛玉的脸，明明林黛玉的神色如常，但是顾水溶却硬是无缘无故地感觉到林黛玉有些不对劲。

    “他年纪小，自然好奇心旺盛。”顾水溶上前揽住林黛玉的肩，做出一副富家公子哥儿之间的亲昵模样，隔开了林黛玉和如烟两人，“不如我们上去看看？”

    如烟不在自己身边，白虺也不再像原来那样紧张。林黛玉松了一口气，他偏过头看向如烟，眼含期盼地盯着她问：“可以吗？”

    说话的时候，林黛玉的手悄悄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他虽然不知道白虺怎么了，但还是暗中为他传去一丝灵力，来安慰今日异常躁动的小白蛇。

    如烟的脸上闪过片刻迟疑，她瞥了林黛玉一眼，“这万一吓到了几位公子，这可怎么办？”

    陆小凤明白，如果这次林黛玉没能查清如烟阁的猫腻，以后再想找理由进来，就是难上加难了。所以他便笑着说：“你就让他们俩去吧，这次吓一吓他们，说不定以后就能乖乖听话了。也省得我以后再为他们操心。”

    陆小凤这么一说，如烟也不便再推脱，只好说：“那几位公子随我来吧。”

    她一边领着三人向二楼走去，一边轻声抱怨：“连翘消失之后，陆公子查上门来我才知道，原来阁里近些年有那么多姐妹都不见了。这也怪我，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好，只能把事情都交给旁人打点”

    如烟阁出事，如烟作为老鸨，本应该第一个被提审。可是她这些年缠绵病榻，手上大大小小的事务全都交给了自己的心腹丫鬟，所有事情她自己是一概不管。这一点，如烟阁上上下下百十号人都可作证。

    而至于如烟的那个心腹丫鬟，开封府还没来得及提审，就突然死在了自己屋中。

    仵作去细验过那丫鬟的尸首，死得实在蹊跷，既没有中毒，也不见外伤。如果不是因为她死的时机实在太巧，大概没有人会怀疑她是被人灭口，而非正常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