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小半月,日渐暖和,赵曙午时散了朝,回到慈元殿,却连膳食也不用,直催着滔滔儿梳妆打扮,说是要出宫踏青。春光怠倦,滔滔儿歪在榻上懒得动身,道:“也不早些跟我说,半点预备也没有。都下午了,出去有什么意思,一会天就该黑了。”
赵曙挥手让宫婢进殿伺候,亲自往花园中剪了数朵牡丹蔷薇,立在滔滔身后一面看她妆扮,一面笑意盈盈的将花儿压在她发髻上比划。滔滔从雕鸾刻花铜镜中望着他,道:“有什么高兴的事,还非得憋着不说。”赵曙神秘兮兮道:“等出了宫,你就知道了。”
两人换了便装,共乘一匹,她以为要去山上,就倚在他怀里打了个盹,待醒来,却不想竟到了乐丰楼。远远儿就华服公子迎了上来,聒噪道:“哎呦喂,滔滔儿,你脸上怎么肥了一圈儿,下巴都两了!”滔滔儿正要开骂,定眼一瞧,才发现来人竟是日久不见的吕公弼。
她瞟了吕公弼一眼,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吕公弼手里拿着蒲扇,笑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赵曙抱着滔滔儿下马,道:“他昨儿晚上才抵达汴京,今天一早方平进宫跟我说,我才知道。”说着,方平也从大门出来,笑道:“都站在门口做什么,赶紧进去,大家都在里面等着哩。”
官家微服,行踪虽隐蔽,但毕竟需以防万一,故早有亲军侍卫探头,包下后面的一座院子,并在乐丰楼附近的瓦肆勾栏中布下上百的暗探侍卫。依旧是她们常玩的厢房,里头的摆设一点未变,才行至门口,滔滔儿就觉得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她还是太乙学堂的学生,赵曙还是十三殿下,方平没有和诗棋成亲,青桐也未改名姓,而韩忠彦,还只是蹴鞠场上耀眼的球手,与他们没有半分瓜葛牵扯。
吕公弼大大咧咧道:“老规矩,还是我请客,尽管放开肚皮吃。”
青桐笑道:“怎么,你爹这么快就原谅你了?又有钱使了?”吕公弼往方平身侧坐下,摇着蒲扇,道:“你可别小看我,在外头,我也存了点钱的...”话还未完,就被滔滔儿“呸”了一声,道:“鬼才信你!你要是能赚钱,我就不是滔滔儿了!”
吕公弼桌子一拍,站起身,气势恢宏道:“我虽然赚不到钱,但是...”连赵曙也有了兴致,道:“但是什么?”吕公弼顿时耷拉了脸,道:“我卖了几块我祖母留给我的玉佩,所以存了点钱...”青桐“噫”的一声,抓了把核桃就扔了去,道:“你连祖宗的东西也卖了!还敢有脸回来!下回吕相要打你,我可不会拦着,只会在旁边叫好!”毕竟是吕公弼回来了,他是不知检点没有底线,但几人相聚,好像多了个他,就多了无数的乐趣与喜悦。
小二们呈上菜点,皆由候在门口的内侍品尝过,方端入屋中。吕公弼笑道:“滔滔儿,我走时,你还只有一个大头宝宝,如今我回来,却已是双儿双女。”他胆大包天的横眼望着赵曙,戏谑道:“还真不赖啊!你看我,妾氏那么多,也就一个儿子...官家天天朝事繁忙,还得跟你生儿育女,可别太操劳了,伤了精气...”
韩忠彦也道:“依着滔滔儿的性子,怎会允许官家宠幸妾氏,她没把那几个妃嫔赶出宫已属不错了...”难得开口说论的韩忠彦,忽而瞟见滔滔儿凶狠的目光,吓得连忙嘘声。青桐在旁侧拍拍他的背,道:“没事,滔滔儿嘴巴厉害,心里面可软着呢。”接着两夫妻就接头弄耳的细声说笑,滔滔儿气道:“青桐,肯定是你把韩忠彦带坏了,他以前可温文尔雅了。”
如此一瞧,谁会相信当年的韩忠彦,是个连和娘子说话都会面红哆嗦之人。他自和青桐成亲后,连说话的语气也越来越和青桐相像。使得即便是不熟的人,也能看出两人是夫妻。
方平惊道:“什么?你不让官家近妃嫔?那怎么行!”诗棋随在身边伺候,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