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歪在滔滔闺阁里看书。滔滔躺在窗下竹藤摇椅上听雨,外头种着几簇芭蕉,阔大的绿叶被砸得噼里啪啦的响。
落衣搬着小凳几在门槛边纳鞋底,里头一有动静,就放了针线,静候吩咐。赵曙道:“落衣,你遣人去问问,高老爷何时回府?”
滔滔转过头,问:“你找父亲做什么?”
赵曙不理她,只朝落衣道:“快去。”待落衣去了,方道:“滔滔儿,你能帮我磨墨么?”
滔滔儿正是怠倦,懒懒道:“要写字就自己磨,要么让丫头进来伺候也行。”
赵曙阴着脸,道:“书里、戏里都以夫君写字、妻子磨墨为闺阁妙事,如此夏雨淳淳,你就不能配合一下我么?”
滔滔已经闭上眼睛养神,道:“第一,我不是妻子。第二,你自己发懒,还怪我不配合,这是什么道理?我要睡觉,你别吵我。”
赵曙手里还捏着墨块,无可奈何道:“第一,并不是我懒,谁能一边写字一边磨墨呀?要不你示范给我瞧瞧。第二...”他顿了顿,才支吾道:“我呆会就跟父亲去说。”
滔滔问:“说什么?”
赵曙搁下墨块,道:“我要跟父亲说,我俩成亲的事。”四哥可都送梳子了,保不准,还要得寸进尺,得先下手收到府里去才安全,绝不能再给他任何机会。
滔滔惊得瞪大了眼,道:“什么?我可还不想成亲,王府谁不知道,规矩大得很,到时候出趟门都难,我不要。”
赵曙赔笑道:“一成亲,我们就搬到私邸去住,保管没人拘束你。”
滔滔想了想,道:“还是不行。”
赵曙心里像沉了颗大石头,敛住笑意,气道:“为什么?上回在私邸,不都说好了么?”
滔滔坐直了身子,道:“我是答应过你,但是成亲还不是时候。”
赵曙问:“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滔滔沉吟片刻,道:“我想的时候,才是时候。”
两人就像说绕口令似的,没完没了。
赵曙阴了脸,道:“那你什么时候才会想?”
滔滔拖着长音道:“想到的时候就想咯,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想。”又往藤椅上躺下,用猩红面软薄绸被盖着胸口,闭上眼,嘟囔道:“千万不许去父亲面前说,你若是说了,我可饶不了你。”还加重语气威胁道:“小心我的拳头,可没长眼。”气得赵曙抓起桌上未抄完的书卷,揉成一团,狠狠往地上扔去。
这辈子,高滔滔可是吃定他了。
快吃晚膳的时候,滔滔才醒来。雨已经停了,空气湿湿润润的,带着草木的清香,极为好闻。天还是很热,她连鞋也懒得穿,裸着脚踩在地上,往里屋外屋寻了一遍,不见赵曙身影,才问:“落衣,十三是不是回去了?”
廊檐下的兽口“噼噼啪啪”往地沟里砸水,落衣搁了针线,拿了鞋,跪在地上伺候滔滔穿鞋,口中道:“十三殿下去书房了。”
滔滔神经一绷,道:“父亲回来了么?”
落衣道:“雨一停,老爷就回府了。”
滔滔急得发疯,胡乱将脚往鞋里套着,道:“死十三,竟敢不听话,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就疾步往廊下走去。落衣一直跟到院门口,道:“路上滑,慢些走,小心摔跤...”话还没完,滔滔儿已经隐没在长廊后,不见了踪影。
她向来不愿去父亲书房的,那里气氛沉闷,小时候,父亲生气,总要叫她去书房训话,久而久之,有如禁忌之地,烙在她的心底。外头有小厮守着,不许闲人入内,却也不敢拦滔滔,想要进去禀告,却哪有滔滔儿跑得快。
到了窗下,见父亲和赵曙坐在凳上饮茶,两人神情愉悦,相谈甚欢。滔滔儿想,不会是父亲已经答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