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高府,只见门庭重重敞开至内苑深处,飞檐廊下高悬的兽嘴华灯也早早点亮,一盏一盏的燃往亭台暗角。侧门阶下侍立的小厮上前牵住马,笑道:“娘子可回了,宫里来了旨意,老爷夫人正在花厅等着您呢。”
滔滔原和赵曙拌着嘴,心里正烦闷,听小厮一说,也只得先抛了杂念,纵身下马,疾步往厅中去。高遵甫与夫人身着品阶朝服,头戴官帽,端坐于青鸾蔷薇隽刻紫檀四方椅上。有穿翠绿绵绸长裙的丫头立在门槛处福了福身,禀道:“小娘子和十三殿下来了。”
高母阴沉的脸上抹出几丝笑容,道:“快让他们进来。”
赵曙随滔滔进了花厅,待请了安,方见黄绢色的圣旨用漆盘装着,呈放在高几上。高父冷板着黑脸,眉头紧皱,惴惴不安的凝视着滔滔。
滔滔也瞧出情势不对,便问:“娘,怎么啦?”
高母道:“皇后娘娘身子抱恙,想接你进宫陪几日。”
滔滔从小便常去宫中,由帝后教养,与皇后的感情颇深,听说她病了,忙乖巧道:“我今晚上收拾收拾,明儿就入宫去。”顿了顿,又道:“我现在就去准备。”说完,拔腿就往外走,赵曙欲要跟去,却被高父叫住,道:“曙儿,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赵曙忙恭顺道:“是,父亲。”
待高母领着侍婢去帮滔滔收拾去了,两人才一前一后行至书房。屏退下人,高遵甫立在青绿细纱糊的楠木窗前,沉吟片刻,方压低着声音道:“有件事情,我也不好跟滔滔细说,只好托付于你。”
赵曙并不相问,只是静静听着后话。
高遵甫又道:“东宫久无皇子,朝中大臣多次奏请皇上从近支旁系中拣选一位世子继养,以备将来立储。”
赵曙道:“这与滔滔有何关系?”
高遵甫道:“滔滔此番入宫,虽是为皇后侍疾,却偏又撞上拣选太子的紧要时候。掖庭与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稍有不慎,就后果难料。”又背着手,望着花枝摇曳的窗外,叹了口气道:“她的性子又急躁,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年纪小时,皇上尚可念着几分情面,如今大了,事事都需谨慎万分,切不可妄言。”
他转过身子,望着赵曙道:“昨儿中书省已然拟好了旨意,宣召多位世子入东宫教养,你也在名列之中。待你入了宫,必要好好顾着滔滔儿,若有什么事,就托人告诉我。切不可宠着她,放任她。”
赵曙道:“曙儿明白,只要有我一日,必不让滔滔受苦。”
正说着,有婢女立在廊下唤:“老爷,饭菜已备好,夫人请您去前厅用膳。”高遵甫应了一声,伸手拍了拍赵曙肩膀,道:“有你在,我也安心了。”又难得爽朗笑了一声,道:“今天陪我喝几盅罢,从前总觉得你还是孩子,竟没能和你好好喝上一杯。今后若是你封王进爵了,仰或是攀上龙椅”忽顿,自知失言,忙摆手道:“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去!”
赵曙笑了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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