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遵甫少时从军在外,对属下严明,不容半点放肆忤逆。今见滔滔如此口无遮拦,粗劣顽固,肆意戳穿他的痛处,只觉恨意难忍、怒不可遏。可掌心一落,又有些悔意,连自己也不肯信,竟打了她。
他嘶哑着声音,低沉道:“滔滔,爹”
滔滔冷笑道:“爹?我才没有爹!”母亲见她气急败坏,口不择言,不由得斥道:“胡说什么,怪我素日太宠溺你,如今竟连父亲面前也敢犟嘴。”
原是大好的天气,却忽然劈了个雷下来。电光一闪,几乎裂开整个夜空。滔滔终于哭出声,抽泣道:“连娘也骂我,这个家没法呆了。”说完,一甩袖就往厅外跑去。
她边哭边跑,胸口里似被灌满了铅水,堵得她喘不过气来。下人们不敢拦她,只远远跟着。大雨倾盆而下,噼里啪啦的打在青瓦上,扬起白雾茫茫。
滔滔立在街边的廊檐里,最先想到的是赵曙,往王府走了几步,忆起他的轻吻,很觉尴尬。又想去找青桐,可她是庶女,在府里亦要看旁人眼色,也不好叨扰。犹豫许久,才决心去公主府找苏方平,几人之中,唯他有私邸。
公主府的小厮很殷勤,忙往屋里拿了纸伞递予滔滔,堆笑道:“很不凑巧,世子去了私邸,今儿并不回府。您找他有何事?”滔滔懒得回答,撑开伞,直往方平私邸去。
方平听了下人通报,连忙亲自出门相迎。见滔滔被雨浇透了身,狼狈不堪,皱眉道:“怎么回事?”滔滔直往里走,倒不客气,命道:“叫人备水,我要沐浴更衣。”
洗了澡,换了身方平穿旧的男衫,滔滔披散着青丝坐在菱花铜镜前,任由婢女擦拭。方平倚着紫檀木镌刻牡丹纹案几立着,愣了许久,方道:“什么时候回去?”
滔滔道:“和高遵甫吵架了,今儿不回去,就在这里睡。”旋即又神秘兮兮道:“你有没有侍妾,她们会不会生气啊!”
方平唇一勾,淡淡道:“我并未纳妾,就一人居住。”
滔滔抚掌笑道:“那就好。”又诡异问:“长公主娘娘没赏暖床丫头给你?”方平随手端了半碗茶水递予滔滔,道:“有什么奇怪,十三殿下是皇亲,也没有丫头替他暖床。”
滔滔脱口而出道:“他和你不一样。”
方平倒来了兴致,问:“怎么就不一样了?”
滔滔使劲想了想,却总想不出所以然,只好道:“反正就是不一样。”方平笑道:“不是我和他不一样,而是我们在你心里不一样。”
在我心里不一样,是什么意思。滔滔很是迷惑,可又懒得多想,她晚膳光顾着吵架,没吃饱饭,此时肚子饿得咕噜噜响,便道:“我好饿,上几盘点心来。”
方平心细,道:“你淋了雨,先喝姜汤。”说完就吩咐侍婢下去准备膳食,又偷偷命小厮前往王府向赵曙禀明诸事,才往书柜中挑了枯黄的卷册,在灯下仔细研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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