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明,夫君虽嘴上不言,心里却还在嫌弃我这块疤。”
“我想尽法子要除了这块疤,但终究白费心力。”
苏洵然侧耳听着,脸色渐渐不愉,突然想揍那个薄幸男人。
闻锦道“世间男人大多如此,夫人的丈夫不算宠妾灭妻,已是翘楚了。”
苏洵然张了张嘴,忽想说,他就不是
但闻锦不会信的。
闻锦揉开了胭脂团,觉着这妇人今日的妆面太过素雅,便去取了一支象牙头的红木胭脂棍,蘸了一点红胭脂,替美妇描画出梅花瓣,一时唇如红樱,色转艳丽。
在闻锦的指尖,仿佛流淌着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方才苏洵然偶尔几瞥,眼下却又呆了。
放下胭脂棍,闻锦又取了一面纤巧的菱花镜塞入美妇掌心,她怔怔地,颤颤地接过手来,朝那镜里一瞧,肤色被胭脂衬得更白皙,嘴唇似一朵舒展开得雪顶红梅,至于眼尾伤口处,用胭脂红描出了条月牙般的从里到外层层晕染的红霞,形似伤口,但不再凹凸不平,但多了一种凄艳伤情之美。
闻锦道“这种妆面现在少见了,以前唤作晓霞妆,状若晓霞之将散。现在亦可叫斜红,胭脂色重,正好可以盖住夫人的伤痕,添上残缺之美。其实夫人对这个疤痕应当做的,不是想尽办法排斥它,而是接受它,劣势,未必又不是优势。”
美妇怔怔道“难道,我夫君能喜欢”
“未必,”闻锦松了口气,“但魏文帝的美姬薛氏,曾凭借着伤痕之美获得过盛宠,夫人今夜不妨回去试试。”
美妇人一时怔然难言,其实不用试,她也有预感,她的丈夫一定会非常喜欢
“多谢闻老板。”她仔细看,闻锦十五岁,才渐渐张开,稚气都尚未脱完全,但不知怎么就仿佛看透世事似的,对男女之事说起来如秋水般,淡若无痕。
美妇人虽疑心,却不多嘴,留下了银钱便走出了锦秀阁。
苏洵然正要起身夸赞闻锦几句,她手艺精湛,行行出状元,闻锦在这一行便是状元。
但没等苏洵然离开凳子,又是一个妇人走入了锦秀阁。
这个妇人不若方才那位年轻貌美,看起来面色憔悴,泛着隐隐青色,上眼皮耷拉着有塌陷之势,双目无神,素面朝天,一身淡蓝色平平无奇的襦裙。
闻锦照例是耐心地询问顾客需求,中年妇人只说近几年愈发脸色不济,面容憔悴,用多少妆粉都盖不住,故此来向闻锦讨招。
两人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苏洵然闲得无聊,趴在闻锦的柜台前,百无聊赖地拨着算盘。她有生意,他本来该走了,但不知为何又偏偏不想走。
不道歉恐是不行的,他想。
这已经成了他的心病了,闻锦是他除了母亲和姑母之外最亲近的女人了,怎能亵渎她
耳朵里陆陆续续传来闻锦那细润动人的喉音“这是夫人所用铅粉,含毒量太多所致。”
中年妇人道“毒”
闻锦道“但凡铅粉,必是有毒的,夫人想必图便宜但越是劣质下等的次品,含毒越多,夫人以后不可再用。”
中年妇人睖睁着,便陷入了一种绝望,“那、那该如何我这脸”
“夫人莫急,我有本千金方给你,里头美颜养容的秘方。另,夫人日后可用米粉敷面,首选粱米,虽不够轻、薄、贴,但却是无毒的。”
她细细交代了一些应当警醒的事项,那把嗓音似山谷里汩汩淙淙的溪涧,激石,穿林,如飞珠溅玉。
苏洵然的心仿佛被什么悄悄挠了一下,明明闻锦不是同他说话,但仿佛,方才那句凶巴巴的“让出光来”都蒙上了细腻的温软的光泽,变得霎是温柔动人。
等又送走了一个人,暂时是没有人来了,闻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