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大哥哥?”胡澜早已将原委道出,却见少年怔怔立着,半晌没有动作。
被胡澜的声音拉回思绪,少年细细看着眼前的女孩。年纪不大,十岁上下的样子,一袭桃红色的袄裙,人面桃花。黑亮灵动的眼睛正盈盈的看着自己。
他不觉微微摇头,叹息一声,问了胡澜的名字。
胡澜犹豫片刻,“澜儿。”
少年颔首,继而戏谑的笑,“可是‘望余帷而延视兮,若流波之将澜’的‘澜’字?”
胡澜郑重的点头。
少年望天,唇角似逸散出自嘲的意味,牵着胡澜在屋顶坐下。
“澜儿,我这么叫你,可以吗?”
胡澜把包袱抱在怀里,水灵的大眼睛俏皮的眨了眨。
“嗯,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也是略微片刻犹豫,“弗晟(sheng,四声)。”
胡澜默默在心里念了好多遍,似要铭记于心。
“澜儿,你爹娘待你好吗?”弗晟凝视着胡澜,眼里多了些疼爱。胡澜看着不由得一愣,瞬间心里暖起来。这样的眼神,在爹跟两个哥哥眼里,每天都可以看到。
“好,爹娘都很疼我。娘说,爹老来得女,把我宠坏了。别的女孩五六岁就缠脚,我缠了一次,疼的大哭,爹就再没让我缠过。娘还为这个发了好一顿脾气,说今后若是嫁不出去便让爹爹养我一辈子。”
弗晟低头看胡澜裙裾下露出的鞋子,果然较寻常女孩家大出不少,不由得轻笑着。
胡澜以为他在笑自己,白皙的俏脸倏地红到脖子。赶忙把脚缩回裙子里,心里暗暗把自己骂了好多遍。
看胡澜的窘相,弗晟不由得笑得更紧了,眼里却毫无轻视的意味。
“澜儿,你爹没说错,那些本就是束缚人的。你几时见过小脚的女人奔跑,那些闺阁里的小姐,她们连走路都困难,只能一辈子困在府里,世上的新奇美丽,什么都见不到。”
他凝视着胡澜,似赞许,似羡慕,似认同。“澜儿,你有个好爹爹。”
“可他还是要把我抵给别人,大漠,晟哥哥,你去过大漠吗?那里是不是很荒凉?到处都是嗜血的蒙古跟瓦刺人?”
弗晟的眼睛看向远处的山峦,所有所思。“大漠苦寒,一点没错。不过那里的人也很好客,也有很多新奇美丽的东西。但跟繁华的京城比,还是太苦了。”
弗晟的思绪渐渐飘远,大明的繁华,大漠的苦寒。唇角一丝戏谑无奈浮现出来。
“澜儿,你想留在爹娘身边是吗?”弗晟郑重的表情让胡澜有片刻的失神。
当然,但如果那人是晟哥哥这般的呢?或许,是不是可以?
她轻咬着嘴唇犹豫着,弗晟却已在她的沉默中觅得了答案。他伸手轻抚着胡澜的乌黑的发髻,胡澜没有躲避,仿佛因为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仿佛因他兄长般的自然流露的疼惜。
“澜儿,别怪你爹,他是个重信诺的君子。”
胡澜脑子乱了,“你认得我爹?”
弗晟笑着摇头。
“那你如何知道他是重信诺的君子?说不定他是嗜赌如命,把我卖了,骗我娘呢。”胡澜心里早已经不怪爹了,可嘴上还是不服软。
弗晟被她的倔强别扭逗的轻笑出来,从身上解下一个精致的玉坠戴在胡澜颈上。
“送给你。难得跟你投缘。”
胡澜细看着手中的玉坠,月牙状的翠绿色翡翠,镶着金色的花边。她急急摘下还给弗晟,“太贵重了。”
弗晟却笑着再次戴在她颈上,坚持地说,“收下吧。我不轻易送人东西的。”
弗晟说的温存,胡澜却听红了脸颊。她没再推辞,纤纤小手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