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祯拉他不住,见他矮身偷偷摸摸往前去看,本不想生事,好奇掌柜为何拐人又传消息诬陷是狼巫所为,拎着柴棍,便跟在胡三后头去看。胡三本就是惯偷,偷偷爬在前院一处亮灯的窗口,用手沾唾沫捅破窗户纸,瞧瞧看一眼,见却是那拐子夜间背着一个大箩筐,正和王掌柜讨价还价。
王掌柜这次倒非常痛快,一回给了一大袋银子,张拐子掏出银两,牙齿咬了咬,王掌柜与他两个尖嘴猴腮相对,不耐烦道:“去吧去吧,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银子哪儿能有假。”
张拐子嘿嘿一笑,揣了银子道:“不是我不信老兄你,小心驶得万年船。”边说边凑在王掌柜耳边道:“外头传的凶,狼巫吃人怕是瞒不过。这算最后一票,我也不干了。”
王掌柜推开他道:“拿了钱哪儿那么多废话,好处什么时候少了你。”
张拐子因而道:“好处归好处,难办归难办,我不怕那妖魔鬼怪,只怕衙门缠人。我劝老兄你呀,见好就收。”顿了顿,终是走了道:“近日我手气不错,什么时候你再来寻我,赌上几把叫你服气。”
王掌柜挥手让这泼皮退了,探头探脑见长街空无一人,再挥手唤来旁边站着的店里伙计黑老七,那黑老七壮如小山,背了箩筐夜里出了店门,往东边去了。
二人大气不敢出,只待掌柜回了阁楼安睡,才互相看看,胡三低声道:”原来真是这蛇鼠一窝,那箩筐里肯定是小六子,他们合着伙拐人。“言罢,起身摸回院墙狗洞边道:“我找人去救小六子,你来不来?”
岚祯一向不管旁人的事:“你去你的,我要回去照顾阿暖。”
胡三朝她做鬼脸,钻出狗洞道:“你这胡奴胆小怕事没良心,小六平日待你们甚好,他有难你也不帮。”
岚祯神色倨傲并不回话。胡三翻墙而去,清夜里奔往东边,一边跑一边吹口哨,巷子里鱼贯窜出一群拿着竹棍的小乞丐追在他后头。
岚祯回了柴房,爬上那堆干草垛,她如今沦为奴隶流落在此朝夕不保,唯有尽力保存自己,待他日有机会离开此地另谋出路。不管是乌人还是汉人间的勾心斗角作恶之事,皆于她并无关系,她生来两头不讨好,是个人人厌恶的小杂种,这世上便她一个天生天养,愿做个独活虫。
她眼眸漆黑,心中冰冷一片,反复翻身想着过往惨事,身心煎熬难以入睡。
待第二天黎明十分,才听见狗洞外又有叫声,想是乞儿救出了人,便翻身去看。放那胡三钻洞进来,见他愁眉不展,岚祯便道:”是没救出人吗?”
胡三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别提了。”叹口气道:“我们设陷阱绊倒了黑七,他在山边滚了几滚扭了脚,我们一顿乱棍把他打晕,掀开笼子一瞧,里面不是小六子,不知是谁家一个五六岁的小妞,我们救错了人,可天黑夜急也没其他办法,怕黑七醒来认出我们,只好将人领了送去衙门口,让差人问清送回,可这时候,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岚祯问他。
胡三摆手道:“我们以为小六丢了,结果光天化日瞧见他从衙门出来,原是偷了酒家的酒,喝的醉不醒,衙役抓他回去审讯了两日,见他年岁幼小是孤儿,一穷二白,便要发去徭役干活,我们半路才把他救回来。”
原是乌龙一场,岚祯不想再听,胡三却道:“总之昨晚的事,谢谢你放我进来刺探,我得先回庙里,我不在,若石头他们偷东西要躲藏,你需打开狗洞,放人进来,好处少不了你。”
岚祯听他言语,只是淡淡道:“人家说狡兔三窟,你还需让他们多找几个藏身地方,老往这里钻总会被怀疑发现,且我不会一直在绸缎庄当下人,也不会一直住在这柴房。”
胡三见她虽是清瘦,神色气度不同寻常下人,他从小在街上打架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