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两个月过去了,时令已到农历十月,天气已经由凉爽变得寒冷,大街上的人们都穿上了风衣防寒服之类的御寒的冬装。工地上的农民工们虽然从外表上看看还是那个样子,可是一个个都像吃胖了一样,他们都穿上了预备好的毛衣毛裤。苏小成也拿出从家里出来时父亲给的坐车剩下的三十元钱,在麦子哥和张有富的陪伴下,在永昌路夜市上,花八块钱买了一条毛裤,十块钱买了一件毛衣,还有六块钱买了一双被他们称为“白墩子”的运动鞋。这一穿起来人立刻暖和多了,身体也好软和伸展自如多了,尤其是那白墩子套到脚上,比起那双母亲做的布底子的鞋子来,不仅柔软,而且富有弹性还不怕水渗进去,干糟爽快。换了新冬衣,整个人都精神多了。只是头发已经几个月没打理了,又长又乱,他想去理一下,可是没钱了,只好作罢,不过这不要紧,可以保暖。
忙里偷闲,苏小成依然喜欢爬在窗户上或者楼顶上张望,在张望的时候他不仅能看到这个城市的风貌以及一些变化,也能想到很多。某一天早上,他突然发现那些沉寂的静静地矗立在楼群中的烟囱一下子活了起来,城市开始供暖了,也就喧布冬天到来了。城市里的雾更加的严重了,整天的几乎见不到太阳,有时候只有雨星子或者细小的雪花飘落下来,人们才知道天阴了,偶尔天气好的日子里,中午有几缕昏黄的光线从楼的缝隙间透过来,洒在这一片有些凌乱的工地上,在明暗分明的光阴里整个工地显得更加的阴冷。下午两三点钟,在这些阳光还没有温暖这些整天在露天里和泥水打交道的民工们的身体的时候,太阳迅速从西边的楼顶上略过去,收回它那一丝宝贵的光芒。
这个工程已接近尾声,楼内大部分工作已经完成,很多工种的工程队陆续的撤离,自从进入十一月份以来,每天都有扛着行李离开工地的人,惹得苏小成他们这些干地沟的小工们一个个的都像准备改嫁的寡妇一样有走心没守心了。可是工程队里岁数最大也是技术最好的瓦工――张有富的大哥张有财却在晚上爬在床上和大家谝闲传时说:“走,到那里去,一个夏天都熬过来了,现在正是混工分的时候,夏天多热,一天熬多长时间,现在八点钟天才亮,上班了先找柴生火,干不到一个小时吃中午,下午撑死干到六点钟,天黑了,钱又不少一分,还这么旺的碳火考着,回家又没求事干,还没这火考,回去干嘛”。
确实烤这个炭火是一种享受,一种奢侈的享受的体验,一个用铁油桶做的大炉子,烧的是无烟炭,每次加炭的时候直接用铁锹铲两锹灌进去,然后再捅一捅,不一会儿,整个房子里如夏天一般温暖。在老家是没有人这样用炭的。在苏小成刚记事的时候,第一次对煤火的记忆,是在村里红白事上,用那种用铁条焊的四方形的火圈子,每次生火之前将火圈子端到院子里,将原来的灰倒掉,然后点燃一些茅草放进去,再把硬气点的木柴放进去,然后等着的旺了。最后放进煤块,等没烟了,再端到屋里取暖烧茶。遇到不好的煤的时候,整个窑洞里满是浓烈的硫磺味,所以晚上一定要把这个火圈子端到外面,第二天早上在生着。那些黑乎乎的煤沫子听说是从遥远的阿干镇或者宝鸡山拉来的,刚拉来时是纯煤沫,没法烧,还得和一些粘土在里面,合成稀糊状,抹到地上厚厚的一层,等水分干到一定的程度,再用那种直的钢锨扎成两柞见方的方块,然后再等几天,等彻底干透了,一块一块掰起来码到装杂物的小窑洞里备用。用之前再把大块的用手掰成鸡蛋大小的块,这样才能加到火圈子里。
这种火圈子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要用铁条焊,材料不好找,所以数量也不多,全村没几个,平时也没人用,只有再遇到事情的时候才相互借用,很不方便,后来有了洋铁炉子,不过贵,没人能买得起,可是在这东西的启发下,人们开始用乡里到处都有的土块,仿照洋铁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