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见到奶奶那因为化疗而稀疏的白发,我的眼泪又涌了上来。父亲在旁边拉了拉我的衣角,我强忍着泪水朝奶奶笑了笑。
“奶奶,会好起来的。”我说。
“哎,你回来了就好了。”奶奶也尽力冲我笑了笑,郁积在脸上的皱纹稍稍散开了一点。
“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吃过晚饭,我和我爸站在阳台上,我轻声地问。
“不行了,已经找好几家医院看过了,癌细胞已经扩散了。”
“还有多长时间?”
“医生说也就这三四个月吧。”
那一夜我一眼都没有眨,抱着手机和江楠聊了一晚上。尽管江楠不断安慰着我,我的心情却一直跌落在谷底。
一直聊到早上6点,江楠给我发过来阳光笑脸。“今天别去上班了,一夜你都没睡。”
“那哪行啊,不上班要扣工资。”
“我给你啊。”我发过去一个红包。
“包我啊?”江楠发过来一个坏笑。
“嗯,包你。”
“我不要钱。”
“那你要啥?”
“”
“等着我,我一定回去。”
就这样一天天在家待着。在奶奶面前,全家人都佯作笑容,私下里每个人脸上都团着一片阴翳。
“出去和你那些朋友聊会吧,别总在家待着。”老妈看着日渐消沉的我很是心疼。
“好,晚上我和朋友出去聊会。你们吃吧,不用管我了。”那几天我的神经也已经绷到了极限,也想出去散散心。
“早点回家。”老妈关切地说。
“嗯,知道了。”
晚上九点的小饭馆,桌上的火锅腾腾冒着热气,我和赵鹏的面前是一堆绿哇哇的酒瓶子。
赵鹏是我高中时最铁的哥们,在大部分人都远走高飞打拼青春的时候,他选择留在家里。就在我们为七块钱的炒饭加不加三块钱的火腿的时候,人家已经是一家小超市和一家快递点的小老板了。
“兄弟,你这算是混起来了,我还飘着了。”
“啥混起来啊。咱们就这土生土长的,认识人多点。这个朋友帮一把,那个兄弟拉一下,也就起来了。你在北京人生地不熟,事不好办啊。”
“是啊,要在北京混起来实在太难了。”
“要不你也回来得了,别在外边漂着了。”
“回来给你送快递啊。”
“行啊,只要你回来。我绝对给你开高工资。”
又喝了几瓶之后,店里已经没有顾客了。
“咱们也走吧。”
“走。”赵鹏把帐结了和我出了小饭馆。
我们两个走在河边。一轮残月倒映在河面上,时聚时散,飘飘摇摇。
我呆呆地站在桥头,望着河水心乱如麻。
赵鹏过来揽住我的肩膀,“兄弟,无论什么时候。这永远都是你的家!”
我坐在病床旁边,陪奶奶聊聊天的时候偶尔会给她讲几个笑话,奶奶那苍白的脸上现出了浅浅的笑容。
天气渐渐暖和,路边的垂柳吐出嫩绿的枝芽。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不出手,五九六九河边看柳,七九河开c八九雁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奶奶扶着窗台望着窗外垂柳说道。
“等天气好了,我带奶奶出去转转。”
“好,咱们去趟远点的地。”
“你在北京是不是做过披萨?”
“哦,大学的时候在披萨店打过工。怎么?奶奶想吃披萨啊?”
“听你爷爷说咱家这边也开了个披萨店,你去那学学,亲手给奶奶做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