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豫也是点头,从这个儿子身上向来挑不出什么错处,于是又扭头去问苏远:“这几日没有夫子教导,你在家都学了些什么?”
苏远诺诺地捉着手指,声音细如蚊呐:“千字文看了一大半了”
苏豫的眉毛很浓,深深拧紧时总透着一股严酷:“你大哥长你三岁,八股学完就要参加秋闱,游记、文录、诗词没有一样落下”
苏远看着苏豫一脸不满,不由往后挪了身子贴紧了椅背。
苏豫看他一副软弱可欺的样子,也不知他的性情是像了谁,以前倒是跟苏鸾有几分相似,可苏鸾病后性子活脱了不少,胆子也大了许多,这个幺子却是终年累月没有半点改变。
他也懒得再浪费心神再叨念他,话说了一半便停住了,略一思索之后才又道:“你先把千字文学完,不会的就去问问你大哥,到时候我再送你去工部罗主事府上跟着一起学四书五经。”
将孩子寄托到同僚府上一起参学是常事,优先选择与自己官阶对等、甚至是品阶更高的人家,一来是求学,二来是稳固关系,贺老夫人一听苏豫找的是个六品主事,神情有些不悦:“偌大的京城,就挑不出一个更好的人家?”
苏秦伤人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人都还在牢里关着,京城的夫子对他更是闻风丧胆,罗主事愿意接纳苏远已然是卖了苏豫的面子。
贺老夫人见众人都不说话,后知后觉也想到了这点,忍不住老脸一红:“那秦哥儿”
听见这个名字,苏豫眼里的失望之色更浓:“到时候再说罢。”
李氏对苏豫的情绪很熟悉,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谈苏秦的好时机,五官平淡的脸上挂起端庄的笑容:“娘,下个月就是您的寿辰了,今年想怎么过?”
“还不就是老样子,家里人聚聚就是了。”贺老夫人的脸色这才转晴,虽然今年不是整生,但是几房媳妇的孝敬是少不了的,李氏出手尤其大方,否则老夫人也不会这般偏护她。
可是贺老夫人嘴里“家里人”还是让其他人微微变了脸色。
苏豫不是独子也并非长子,上头一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都是乡野之人,两人成亲都早于苏豫,娶的也是地地道道的村妇。倒不是苏豫这一房看不起那两兄弟,实在是那两家人瞅着机会就要来苏府打次秋风的做法让人难生好感。
苏豫与许如梅都是江州人,成亲之后才来京城捐钱买官,乡下的房屋田地一分没拿,尽数给了留在江州的两兄弟,时不时还要往那边寄点银子。贺老夫人没多少老本,几个媳妇贡献出的银钱她也大多都拿去贴补了另外两个儿子,苏豫日子过得滋润,也不在乎这点小钱。只是那两房到底不是踏实人,娶的媳妇也不是安分过日子的,硬生生将别人的一番心意当作了生财的门道,无底洞般朝苏府伸手,逢年过节都要拖家带口地来苏府捞一把。
大多数家里都是这样,长子多得几分重视,幺子多得几分疼惜,更何况中间这个还是最有出息的,总该帮衬其余几个兄弟一把。贺老夫人原本也是一介村妇,丈夫又去得早,独自拉扯着三个儿子,这样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在她看来,另外两个儿子虽及不上苏豫出息,却也绝对不差。
苏豫十七岁成亲,随即进京,十八岁入仕,二十岁得嫡长子苏阙,如今离开江州已经十七年。本就已经逐年淡薄的手足情分,在十七年的有来无往中,早已消磨殆尽,只是念着贺老夫人的情面,毕竟他们要的只是银子。
苏鸾的眼里有似有似无的笑意,苏家两兄弟这次进京贺寿可不止是揩几天油水那么简单,苍蝇咬人肉不疼,可是时间久了总会烦得人头疼。
一干人又东拉西扯了一会,贺老夫人露出了两分疲态,众人便各自回了院子。苏阙这几天总帮苏鸾送信给那位高人,虽然跟先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