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了好半晌,秦知念才轻声问:“静宜,你睡了吗?”
过了好半天,才听静宜道:“姑娘要什么?”
秦知念顿了顿,才开口道:“许是又要生病了,这头有些晕鼻子也不通,脚也痛。”
那边床上窸窸窣窣,静宜披了衣服起身,将秦知念的锦帐挂了起来。在床头坐下,道:“姑娘既然睡不着,我替你按一按吧。用你上回教我的手法。”
说着,便拿枕头当靠背垫在了秦知念身后,将秦知念扶起来了些。
她的手指沾了些冷空气,有些微凉。按在秦知念头上,每一下的感觉都十分真切。按了一阵,秦知念忽然开口问道:“静宜,你今晚担心死我了吧?”
静宜手下顿了一瞬,轻声道:“这是自然,姑娘以后可别这般任性了,一个人半夜里跑出去。有何事要做,可以交给我。”
“我今日晚上衣袖里藏了一封信,你可有见着?”
静宜这回是彻底顿了手,半晌才道:“是何信?我没见着,姑娘不如再找找?是何人给的?”
秦知念抬起眼,静静地看着静宜,夜色中,两人的五官都看不清楚,但那眼神却是感觉非常分明。
“咱们一起这些年了,六年前从太太那里拨来跟了我,从一个三等丫头做起。深得我欢喜。我喜欢你,皆因你聪明灵透。前些年我病着,也不愿意在众人眼前露脸,浮水与丫头婆子们皆不高兴,只有你理解我,陪着我平静挨着。 ”秦知念躺在床上,语气轻柔缓慢,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你既然如此聪明,可知是何人想要我死,又是为何要我去死?”
静宜看着秦知念平静的目光,饶是她跟了她这些年,此时也猜不透她心中所想。“姑娘都不知道的事,我一个下人如何能知道?姑娘可别多想了,天都亮了,你早些儿休息罢?”
秦知念微微弯了弯嘴角,轻轻地团上了眼睛。
静宜在旁边守了她一阵,才缓缓地回床上睡去了。
秦知念复睁开眼睛,看着那空荡荡的锦帐。静宜聪明,此时一定知道自己已经有所怀疑,才会问出那些话来。或者,今晚她能出去通风报信,自然已经做好了被自己看穿的准备。
只是她大概想不到,自己看穿以后,竟然还能活着回来。
心里空落落的,秦知念想起那日静宜帮自己挡了的那一刀。她真是笨,那刀是沿着自己胸口刺下来的,静宜那样扑过来挡,竟然只伤到了手臂。
若不是黑衣人手下留情,只怕静宜如今已经不在。若不是阿悬相救,秦知念只怕在那晚就已经死了。如果她真的死了,静宜受的伤甚至还能博一个忠心护主的名声。
早在密桃那事时,秦知念就已经怀疑上了静宜。但因为有书画的事在前面,她不想再做出误判,无辜伤人性命。书画的死,基本就是自己的愚蠢造成的。
蠢了第一次,她不想再蠢第二次。
只是,她为何要杀自己?
按照那几次黑衣人出现的规律来讲,应该是关于石室与五姨娘。香浮死时,正好被约的地点是那片假山。而那个地点,便是静宜挑的。
而此次,应该是看到了宠承戈的飞鸽传书,又见自己半夜出门,才下定决心去通知人杀她。
那么,玉儿投井的事,难道也是她主使的?
秦知念眨了一下眼睛。静宜是秦太太带回来的,可那日听到人玉儿投井之事,秦太大明显是大吃一惊。静宜大概有帮秦太太监视自己,但她真正的主子,恐怕不是秦太太。
自己的很多动作,她也递了消息给秦太太。但是,关键时刻,她却在替另外一个人办事。
秦知念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头,这又是一个双面间谍。
很棘手。
但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