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圆筒罐子,不透明,估计好几百颗,跟药似的,轻轻一摁就化成粉,我们穷人家小时候往凉白开里加几颗假装自己是有钱和北冰洋的富二代。”
“没你的事儿了,跪安吧。”不等对面说完,方月掐了电话,那些恐惧终于拨云见日,他从陈韬朋友圈翻出那截短短的十秒视频,大概扫视了一个惨不忍睹的直男书房,张笙组里可能是有人突然开怪了,他踢了一只拖鞋飞奔回沙发里,镜头在他刚刚装水喝的桌子上一扫而过,好几个塑料袋子叠的整整齐齐,乍眼一看,谁也不会知道那个橙色的圆筒罐子混在保健品里有什么问题。
给了手机,方月不愿意看陈韬,声音听起来不怎么平静:“张笙主治医师的电话你必须给我,我要和他谈谈。”
陈韬没有这些人聪明,慢了半拍才找到学姐的号码。
张笙。方月在心里把这个罪大恶极的名字来回在牙齿间厮磨。张笙。
可他妈是让老子十米厚的男友显微镜抓着猫腻了。
方月心情复杂的捻磨着塑料袋。
那何必回头呢?
临走前还玩个一眼万年。
方月真是想揪着张笙领子问问他,把他顶在墙上,去舔咬他的喉结,要他呜咽着给出解释。
诚然方月不是什么好人,他不敢说自己一言一行皆是问心无愧。
但他怀揣着仅有的干净,张笙却不愿意相信。
学姐的话让陈韬一点点失去知觉,头重脚轻,好像他才是那个生病的人。
——笙儿?大概有一个多月没和我联系了,我的职业素养不允许我透露病人的隐私。
——但我作为张笙的朋友姑且算是朋友吧,我要和你说实话。
——韬子,我治不好他,他也没想治。
——张笙比我们想的要严重,他不想出来,他对痛苦上瘾了。
陈韬看着方月站在张笙常睡的落地窗前,浅粉色的空调被叠的整整齐齐,弱智一样的卡通软垫已经看得出微微凹陷的人形。
陈韬几乎要忘了,张笙已经和他住了快四年,算起来是方月走了一段之后,张笙凌晨两点抱着几瓶老百威喊他下楼,对着漫天星光,问陈韬能不能收留一个无处可归的神经病。
在万千人中,张笙是最没资格说自己无家可归的沙雕,没有什么是他想不开和不能解决的,而他耳尖泛红,像只败狗似的,认认真真问陈韬能不能收留他。
那时的陈韬把一切分寸都把握的非常好,他们是铁打的挚友,陈韬想的是,即使不在身边,张笙也不会走。
方月慢慢的蹲下身,把空调被抱起来,将脸深深的埋进去。
陈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他听得见哭声。
人是得有多压抑,能有多压抑,能怎么压抑。
方月必须承认自己在感情中的自卑和着急,他喜欢的人大了他一个小十年,也就是说张笙拿着三好学生奖状带着大队长的杠杠领了班级一群猴子去给女老师送花的时候,方月才刚刚出生,像只丑陋的猴子一样皱巴巴的忍受护士大娘无情的巴掌。
等方月被姐姐的同学们抓起来扎辫子涂指甲的时候,张笙已经穿着绝版乔丹对着文科班那个长头发蓝裙子的第一名吹口哨了。
方月一身泥泞,挣扎着向前跑,感觉自己心肺功能都要失常了,才勉强抓住了八年的尾巴。
多长啊,搁中国,义务教育都快完事儿了。
方月唯一要面子的事,就是绝对不能真正向张笙“示弱”。
他觉得不公平,他觉得不甘心,少年有满腔的委屈,支撑着在荆棘丛里跳跃。
要方月说喜欢张笙什么,方月是说不出来的,他只知道张笙很好,非常好,他很喜欢。不单纯是张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