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忽然敏锐收紧。
“姑娘这根簪子”他顿了片刻,眼神软下去,现出无措的惶恐,“是、是从何处得来的”
“嗯”芷兰茫然地抚过鬓角,眼波如雪地眨动了起来,“是一个很好的姐姐送来接济我的,怎么了”
“姐姐你怎么会认识莫非你也是”顾临后退几步,打量着她,恍然道,“是了,当年王府的女眷,统统都送去了青楼”
芷兰闻言,双目怔怔地睁大,很快,眼底便漫上了血波,蒸起带火的泪来。
顾临回过神,自觉失言,连忙偏转了话锋“不,姑娘,对、对不起我、我没有看不起你”
芷兰一抽唇角,懊恼地偏过头去
“从来便没人敢看不起我我只问你,你为何会认识落尘难道你也去酾雨楼吗”
“落尘”顾临两眼一亮,“原来叫落尘”
“怎么,你连人家的名字也不知道”
顾临被她逼视着,从脑海的云雾中跌落,仓促地哦了两声
“姑娘,我不敢瞒你今日,那酾雨楼里的老鸨于氏被人毒杀了”
“啊”
芷兰惊异地捂唇,瞪大的双眼中,交织着惊诧、快意,与隐隐错憾。
顾临望着她平复了目光,继续说道
“那房间的地面上落着根簪子,与姑娘这支,恰好是一股拆二的门前的小厮说,见到过一个姑娘,蓬头冲了出去,刚要拦下,楼上便传来尖叫,顾不得便让她跑了想来,她便是那下毒之人,慌乱间把簪子落在了地上。”
“她真有这胆量”芷兰喃喃着,泪雾罩上双眼,将锐气减柔了不少,化作恳愿之色,“顾公子,此事尚不确切,你不要向别人说起”
“啊,可”顾临轻按衣领,话语迟滞着,卡入了喉中。
“你信我,她是个很好的人啊”
不等芷兰说完,紧闭的木门上,骤响起一阵突兀的叩响。顾临神色一紧,道“州府来查人了,姑娘先找个地方躲着。”
“你不要跟他们说”
“我知道,”顾临话语匆匆,一面趋向前门,一面回头低嘱,“快藏起来,快些”
芷兰依依地诺着,绕过庭院的假石,躲到了屋后的角落。
顾临忐忑地定下气息,移开了门闩。视野打开,两名衙吏抱胸歪站着,神色已颇不耐烦。见来者是顾临,二人稍稍立正,清了清嗓子“顾大人,大家都是府里的人,想来,规矩都懂的吧”
“什么规矩”顾临扫视着二人,坚沉地答道,“我从未去过青楼,更不可能藏人。”
衙吏对视一眼,憋着笑咳了一声“大人怎么连规矩都不知道那好吧,现在这规矩,就是秉公搜查,一丝不苟”
不等顾临作出反应,二人便大跨一步,带翻了门侧的竹筐,倾洒得一地碎屑。他们来到庭院中央,重重地擦着步子,仿佛要将那石砖也踹出缝来。二人大摇大摆地踱了半圈,晃到一扇亮着灯的房门前,一把挑起剑柄,砰地戳开了门扇。
“欸,你们怎么能擅闯民房呢”顾临仓促跟上,大气难接地说道。
“咳,大人莫怪,我们是为了公事啊,”衙吏挑起眉头,挤出额上的横纹,“不查屋子,难道还有人会在露天庭院里藏人不成”
“可是这屋里,”顾临急迫得话语一哽,“屋里是我的母亲啊。”
衙吏闻言,悠长地“哦”了一声,彼此对了个眼色“既然如此,我们也不敢伤到令堂的颜面大人行得正,所以放宽些啧,也没什么;大人今后对我们也不要太严才是。”
他说罢,朝房中扫了一眼,踏上石阶的靴底重新撤回地面,离开了房门。顾临松下气来,沉沉地答应着,继续跟在二人身后。然而,当他靠近庭院后方时,余光一瞟阴蔽的角落,定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