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一句话不曾说,她已然叫这雷霆般的两巴掌送了神智,只余下肿胀的面颊,与不再美丽的眼泪。
她萎顿在这厅堂里最不显眼的桌角处,连坐都是虚的,若是周老太爷再多说一句,只怕她都能吓得跌落在地。
周老太爷老迈的面容上清泪两滴,他满面痛惜,“玄之,是我没能把她教好啊。她母亲是大家闺秀,名门之后,我最是放心不过,只觉得她母亲便可教养好她,可谁曾想,她成了如今模样,我日后怎么能有脸去地下见她母亲啊。”
“玄之你向来心善,出了这样大的事项,竟还能先来与我说。”
周老太爷一叹,在萧玄之身旁坐下。
“只是我却不能叫你受委屈。”
“休了她又如何还是叫她日日跪在萧家祠堂诵经磕头,给萧家赔罪。”
“她要是回来,我必定是见不得的。若是允许,我只恨不能即可要了她的命。”
“舒真以往也曾是天真娇憨,可世事无常,岁月却叫他成了如今这幅可憎面目。”
萧玄之冷笑,怪道他出门前,老太太千叮万嘱,要他小心这老头。
瞧瞧这些话,一句句,都是要堵了他的退路,好捞了周氏出来。
萧玄之其他话一句不提,只道,“大人不必说,事已出,她便是十恶不赦,我现也不提。只求休她出府,莫再祸害府里就是。若大人尚有良知,应当莫再阻拦,许了周氏回去才是。”
周老太爷着实没有想到萧玄之油盐不进,话都说到这样,竟一丝松口的意思也没有。
只是周氏一定不能离了萧家。
如是离了,那才是真的毫无希望。
“玄之,我自知舒真大错并不想劝阻,可我亦是阿音外祖父。不能不为了阿音考虑。”
“阿音正是最要紧的年纪,她若是失了母亲,背了母亲被休弃的恶名,可还能如现今一般得人称赞,虽是无辜中伤,却是人言可畏啊。”
萧玄之果真犹豫起来。
虽是极坚定想要休弃周氏,可是那是在绝不牵连萧音的前提下。
若是阿音日后叫人说嘴,断了幸福,如今便是再如何气愤也不可行。
回珠看着周氏因此时境遇渐渐露出的残忍笑容心惊胆战。
不,她不能眼瞧着夫人再这样下去。
那和恶鬼有什么不同
她顾不得后果,爬着向前,跪倒在厅中。
“老爷,夫人哪里有错她将姑娘教导的如此出众,这渭京城里谁也说不出不好来,凭谁一两句话就能抹杀不成夫人日日在内宅,您又做了什么”
这话听得周氏直点头,可老太爷与萧玄之却有些觉出不同来。
周老太爷神色不明,目光落在回珠身上,她判断不出这丫头在此刻说这一番话的用意。
仅仅是一番忠心为了周氏说话,还是要明了萧玄之心思都未可知。
若真是如此,这个丫鬟,那真是留不得。
人若是短暂失败并无所谓,可她若是身边没有可用之人,那便是再无起复之日。
萧玄之却是在这番话里彻底醒悟。
便是休了周氏又如何呢萧音的优秀是人人皆见,母亲被休弃,亦不会说萧音不是。
且若是周氏不去,日日仍在内宅。那便是将阿音双手奉上不是。
萧玄之不再犹疑。
“周大人,您也是阿音外祖父,周氏如何歹毒我不必再说,若是您为着阿音,还想阿音日后认您这个外祖父,还是不必再说。休了周氏,叫她留在周府,才是最好。”
周老太爷怔楞半晌,叹息,“是舒真做的不好,你若是弃了她也便罢了。”
手里紧了紧,“只是到底是姻亲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