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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红梅醒来的那一刻就发现自己被人点了檀中穴,欲动不能。珠扫眸转,入眼就看到朱漆的床沿,鹅绒的暖被,嫣红的罗帐和串珠的帘,绣花的屏风上映着血红的烛光。

    然后这映着烛红的画屏后就传来了声音:

    “有人花了大价钱让我请你来听戏,所以我就将你请到这里来。”

    阮红梅隔着帐帘和屏风无法看到这人的模样,只瞥得一道黑影,但已听出这声音,即便它和在台上唱曲时略有不同。

    那人说完就起了身,然后阮红梅听见了窗台被打开的声音。

    接着耳中就传来了唱戏的声音,细绵的女腔,阮红梅挂耳聆听,只听那女腔唱道:

    “灶中之米,难忍这腹中饥,阵阵心虚。舂谷米剩下了这糠秕,且拿来充饥饿挡一挡急。糠和米本是两相依,谁人拆散恁两处飞?谁人石臼舂杵你,谁人簸箕簸扬你。千辛万苦皆经历,一贱一贫两分离。净米入锅飘香饭,糠秕弃地无人惜。好比奴家与夫婿,天各一方见无期。夫君啊,你便是那香米么,如今在哪里?奴便是糠秕,怎让糠秕充肚饥”。

    阮红梅辨得出那正是琵琶记里“赵五娘糠饼充饥”的选段,原来接的是自己刚听过的那戏台上的“琵琶记”。

    那细绵女腔最后的一个“饥”字刚唱完,紧接着是一粗阔武旦嗓唱道:

    辕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天波府里走出来我保国臣。头戴金冠压双鬓,当年的铁甲我又披上了身。帅字旗,飘入云,斗大的“穆“字震乾坤。上啊上写着,浑啊浑天侯,穆氏桂英,谁料想我五十三岁又管三军。都只为那安王贼战表进,打一通连环战表要争乾坤。宋王爷传下来一道圣旨,众啊众武将,跨呀跨战马,各执兵刃,一个个到校场比武夺帅印。老太君传下来口号令箭,文广儿探事进了京门。王伦贼一马三箭射得准,在旁边可气坏了他们兄妹二人!他两个商商量量才把那校场进,同着了满朝文武夸他武艺超群。我的儿一马三箭射得好,我的小女儿,她的箭法高,她箭射金钱落在了埃尘。王伦贼在一旁他心中气不愤,他要与我的儿论个假真。未战三合那个并两阵,小奴才他起下一个杀人的心。回马三刀使得也怪准,刀劈那个王伦一命归阴。王强贼恼怒要把我儿捆,多亏了天官寇准一本奏当今。宋王爷在校场把我儿问,小奴才他瞒哄不住表他的祖根。他言讲住在河东有家门,杨令公是他先人,他本是宗保的儿子杨延景的孙。曾祖母佘老太君,穆桂英我本是他的母亲。我的儿他表家乡那个泪珠滚,在校场可喜坏了那些忠良臣。宋主听此言欢喜不尽,他知道咱杨门辈辈是忠臣。刀劈王伦他也不怪,又把那个招讨帅印赐与给儿身。我的儿欢天喜地把府进,我一见帅印我气在了心。我本当进京辞帅印,小女儿搬来了老太君。老太君为国把忠尽,她命我挂帅平反臣。一不为官,二不为宦,为的是那大宋江山和黎民。此一番到在两军阵,我不杀安王贼我不回家门!

    却是穆桂英挂帅的“夺帅印挂帅出征”。

    听罢这一戏段,阮红梅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两只眼睛瞪得圆大,两条青筋冒出了眼角,血气冲脑,心潮汹涌。

    那人影从窗台旁走了过来,待她来到床前,阮红梅一看,尽管隔帐朦胧,依然能认出,果然是那青衣!

    “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不过,很抱歉,我只是一个唱戏看钱的主,只要有人给了我钱,我就会帮他办事,我也不会傻到会去打探雇主的信息,所以你不用问我,除非,你也可以给我一大笔钱”青衣毫不顾忌,掀开了床帘罗帐,一脸笑意地看着阮红梅,朱唇轻启。

    青衣把罗帐挽到帐定前端扣好,坐在阮红梅的腿侧,接着又一脸媚意盯着阮红梅说:“另外,那人托我给你唱个曲儿,你听好了”

    说完,神色一正,开口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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