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起的桨,母亲倚门的呼唤,还有父亲醉酒的谩骂。
他的短刀停在了半空,孟冲的剑果真刺得又精又准。遗憾的是这一次,并没有刺进屠铁沧的喉咙,也没有绽放出鲜艳的血花,虽然屠铁沧和以前那些人一样目瞪口呆,但孟冲自己也已经目瞪口呆。
因为一顶斗笠已经稳稳地抵住了那柄剑,斗笠破破烂烂,显然是已经历了多年的风雨,可就是这样一顶看着一点儿都不牢固的斗笠牢牢地抵住了孟冲的剑,无法再进半寸,屠铁沧的喉咙恰好就在半寸以外。
斗笠是怎么抵住剑尖的,谁也没看清,正如它的主人什么时候来的也没人发觉,但他确确实实已站在了这里,斗笠也横在了那里。他长得一点也不特别,不高也不矮,贴合他的不胖也不瘦,但他的脸可特别极了,胡茬丛生,更特别的是他的眼眸。
他的眼眸很沧桑,你只要看见他的眸,你就看见了流浪和孤独,看见了惆怅和思念,看见了雨打芭蕉,花谢黄昏,一勾新月天如水,佳人折了传信鸽,才子落了京师榜。也看见了惊涛拍岸,万马奔腾,千骑雄师卷尘沙,战士染了马蹄印,将军奉了死战令。
如此特别的眼生在满是胡茬的脸时,就成了他这特别的脸。特别的脸上那不特别的唇张开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他的命,我保了”。嗓音可真沙哑,但却不容置否。
“为什么?”
“因为我欠了别人的人情,我也不是个喜欢欠人情的人,奈何一直没有机会还了那人情,现在,是我的机会。”
孟冲再也说不出什么,只好转身朝那黑暗里隐了去,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剑是没有办法刺穿那斗笠,幸好那人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不然自己恐怕真的要变成彻彻底底的哑巴了。
斗笠又回到他的头上,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跟屠铁沧说一句话,连看都不看一眼,果真只是还人情罢了,但屠铁沧自己却不记得自己有见过这个人。
“大浪哟,搅破河江多少里,飞了船帆折了鸳鸯,红窗台,轻轻叹,谁家月儿又下那个高枝哟鹧鸪啼,铁打的汉子钢烧的刀,故乡的酒茶浓哟那个浓,侬呀侬,一捧黄沙掩它多少背井客”他的歌声并不好听,沙哑散漫。他的箫声也充满了惆怅,在屠铁沧的欲言又止中渐渐远了去。
屠铁沧听着渐远的歌声箫声,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他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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