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墨,澜月台。
原本箭弩拔张的气氛,在秦墨的那声问话,诡异的平静了下来。言倾羽担忧的看着秦墨,拉着他的手腕,秦墨深深的看着皇帝,艰涩启唇道:“儿臣答应父皇。父皇,何以为凭证。”
“墨儿不信父皇?”北墨皇帝听着秦墨的最后一句话,轻蹙眉反问道。
秦墨眼神中的对北墨皇帝的期许早已寂灭,听秦墨声音无波无澜道:“父皇信儿臣吗?”
皇帝不信秦墨,会坚守对北墨的忠诚,不被他国招揽。选择了将仁恩先生占为己有,选择了将仁恩先生这个秘密永久保存,哪怕是秦墨本身,都不愿告知。皇帝不信他,又凭什么问‘墨儿不信父皇?’此刻,那脆弱的亲情,嫣然碎的只剩下渣渍。
“来人,文房四宝伺候。”北墨皇帝听着秦墨的问话,沉容出声吩咐道。
随着皇帝的这声吩咐,包围着秦墨和言倾羽的御前侍卫将刀收回剑鞘,退于一旁。侍人端上了一空白的皇卷,皇帝玉玺,文房四宝。北墨皇帝再次端坐在茶案前,提笔书写。
正是皇帝书写的时候,听坐于对面的秦墨出声道:“父皇,慢着。”皇帝不解的看着他,放下了手中提起的毛笔。言倾羽就坐在秦墨的身旁,秦墨没有看她,桌案下牵着她的手,却不自觉握紧,他面上的平静无波澜,他心里的疼痛,此刻,只有身旁这个深爱着的女人知道。
没有人能想象,有天,你最看重的亲情碎裂成渣的模样。没有人能想象,有天,与你明算暗算谈判着的对象会是你曾经最敬重的亲人
“儿臣此去,生死未卜。未不辜负父皇所托,儿臣要父皇先让倾倾成为儿臣的王妃。”走到一步,这两个人,就算再推开哪一方,不想让拖累对方也做不到了。情深至此,只愿陪彼此共看世间繁华,岁月沉沦,共渡生死。他不逃,她亦不逃。他的决定,便是她的决定。
因着秦墨这话,皇帝紧紧的抿紧唇线,看着对面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儿子,心中像闷着一口气。可是,那脆弱的亲情和皇帝心中大一统的夙愿相比,太不值得一提了。听皇帝说道:“好,朕答应你。但你别忘了,答应朕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若想除去一人,就算费尽一切,也会除去。朕的脾性,你最清楚。”这对曾经相亲相爱的父子,此刻彼此谈判着,威胁着。
皇帝落笔,大印盖去,皇卷生效,交于秦墨。在秦墨牵着言倾羽要离开澜月台的时候,皇帝出声唤住了秦墨,听他问道:“墨儿,这江山迟早是你的,你难道不曾心动?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难道比不过你身边的这个女人?”
秦墨回眸没有看皇帝,温柔看着言倾羽,启唇道:“比不过。”
说罢,秦墨和言倾羽已不再停留,离开澜月台,只剩下皇帝看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出神。这辈子,他没深爱过谁,少时为夺权夺位,他不惜踩着兄弟的尸骨坐上皇位,在他心中,没有什么比至高无上的权力再更诱人。他脑海里回想着秦墨刚才回复的那三个字,不禁哀叹,为何所生的这个儿子,所看重所宠爱的这个儿子,偏偏是个情种。
皇帝口中的推翻南璃并没有触动到言倾羽,虽然她第一世是南璃的公主,但是自从她母妃去世,自从她从前的父皇弃她如敝屣,南璃于言倾羽而言,再无足轻重。
秦墨和言倾羽来到汤华池的时候,汤华池内部还是哄乱一片,听那打捞了许久的侍卫同皇后禀告道:“皇后娘娘,还是没有找到柳姑娘。”那侍卫的话音尚未落完全,便听见秦墨出声,打断了皇后的做戏道:“皇后娘娘,不必找了。”
“墨儿,你怎么你这女子,好生不知福气。本宫好心好意,赐你来汤华池沐浴清洗,你却私下乱跑,惊扰后宫,令众人为你担忧,该当何罪!”因着秦墨的声音,皇后转过身去看秦墨,不巧也看到了站在秦墨身边的言倾羽,煞时变脸,呵斥着。
“李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