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渐至,天黑的格外早,酒楼打烊的时间也较以往要早。
经过一天的劳顿,草草用完晚膳,我打着哈欠推开了房门,却敏锐地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我走之前会在屋子里习惯性地点上一支安神熏香,晚间回来后,房内弥漫着的熏香气味有助于我即刻进入睡眠。
但此刻,屋内感受不到丝毫熏香,窗户大敞着,冷气飕飕地灌进来。如同置身于冰窟,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有人进来过这个房间。
我的第一直觉是走错屋了,毕竟以前这种事儿也发生过。
没有多想,我即刻转身欲推门而出,却冷不防撞到了一个坚硬的胸膛,男子身上独特的气息扑面而来,包围住了我。
黑暗中我睁大了眼睛,第一反应就是后退,拉开跟这人的距离。可谁知,那人却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腕,我不光没能后退成功,反而将距离拉的又近了些。
“你——”这人劲道并不大,而且我尚未挣扎,他早已先一步松了手。
“好久不见,苏沉酒。”
对方一开口,我便听出来了,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富有磁性,不是雨夜那个神秘人又是谁?
对他完全没好感,我一扭头,当他如空气,准备绕过他出房门。
“苏小姐不准备听听我此次来的目的,就想走么?”
身形一顿,也只是犹豫了那么一下,随后就更加不顾。内心下意识觉得,这人一出来,准没好事。
这三个月以来,我借此处居身,暗中拜访了不少民间大夫,想找出身上是不是被下了什么毒。
大夫们检查完后,均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心善一点的,还会好意说几句诸如“姑娘身子好好的,哪来什么病?”“年轻人就是整日爱瞎琢磨,有这瞎想的时间,不如多干活”的话。
恶劣一点的,直接劈头盖脸地骂一句“神经病”,然后扭头就走。
一连十几个大夫都是一样的结果,如今又是三个月过去,身子倒还没什么异样,说实在的,内心的确存着一丝侥幸的心理。
“三月已过,苏小姐可有按时服药?不然,绛虫发作起来,可是会令人痛不欲生的。”
耳中敏锐地捕捉到了“绛虫”这个字眼儿,我定定地站在原地,在脑海中搜索我阅过的医书。这两个字如此独特,我若是在哪里看到过,应该不至于半分印象都无。
所以,这说明,我从未看到过丝毫关于“绛虫”的消息。
思考了好一阵子,没听到对方下一句话,我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迅速转身,黑暗中凭着直觉,伸手向他脸上的面具抓去,我倒要看看,这人面具下究竟是何种面容。无论美或丑,我都想知道这人是谁。其实,我内心是更想确认,这人到底是不是江扶衣
那人一怔,随即也反应了过来,身子向旁边一侧,同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将我往前带去。我只堪堪够到了他的面具一角,却被这股大力一拉,一个趔趄便要直愣愣地扑地。
不成,要倒也要拉个垫背的,我使劲反手拽住他,他似是没想到我会搞这么一出,身子一歪,一个站立不稳随我双双扑地。
“哐当”一声,有什么金属东西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数声,像是碎裂了。月光透过大敞的窗子倾泻了进来,也映出了那人隐在面具下的英俊却又完全陌生的面容。
与我之前所想截然相反,他给我一种明朗纯粹的感觉。但又跟三哥不一样,三哥带了一些孩子气,这人却是真正的明净。肤白胜雪,瞳孔墨黑,前额上几绺碎发,原本雪白的前襟因着刚刚不小心被我“拉下水”,而有些微敞开,锁骨隐约可见。
只是此刻,那张俊气逼人的面庞上却隐隐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