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近日所举,高孝瑜心里也有数,为此并不当回事,只是担心他是非不分,反而害了自己。
如今撇去政事上的烦恼静下心来,他也乐得一身轻松,想起已经许久没请弟弟们来府中,唤来下人前去他们府中邀请。
高孝瑜虽然时常忙于政务,但也是个懂得享乐的主,前些年还在自家的后院修建了水堂,邀请自己一票的弟弟们过来宴饮射箭。
自九叔忽然忌恨他开始,便暗中削弱了他的势力,朝堂之事也极少让他接手,他也趁这段空闲的时间,邀兄弟几个前来聚聚,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些兄弟当中,要数孝琬兴致最高。
孝琬对他这个大哥向来敬重如父,知道孝瑜被自家九叔忌恨后,也在背地里为他鸣不平,默默地骂了九叔几句,原先还担心大哥会为此消沉,见今日如以往一般邀他们几个过来宴饮,自然高兴得不行。
花容自然也在邀请之列,宴会中没有旁人,全是自家哥哥嫂嫂,高家兄弟几个在水堂那边比试射箭,谁射中水堂中的龙舟多,谁就赢。女眷们则聚到一块谈天说地,时而发出铃铃的笑声。
宴中甚是热闹,而在一旁安静饮着酒的两人忽而与这宴会中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花容看着他们寻欢作乐的场景,本应欢喜的场面却让她不由的心生悲凉。这大概,是他们这些兄弟最后一次宴饮了,即便在不久的将来,她能救得了他们,这副场景也终将不复存在。
祁月瞥向正目不转睛看着他们玩乐的永安公主,虽嘴中带笑,但看他们的眼神似乎在怜惜着什么。
见杯中酒已空,祁月为她满上,“公主不过去么?宋家小姐不,兰陵王妃也在。”
老狐狸突然为她斟上酒,花容讶异的转过头,随后道:“不用了,在这与你一起饮酒便得。”
“公主可愿与我对弈一局?”
花容眉头一挑,自己已经许久未下过棋了,规则也忘得七七八八,当初教她下棋的,还是宋二公子,在知道宋二公子原来没死,是她来到这里后听到的最大的好消息。
让下人备好棋,花容手执黑子,做“请”姿势让他先下。祁月没料到她竟会让自己先行下棋,嘴角弯了弯毫不犹豫地落了子。
不管与谁对弈,她都从未赢过,但却能赢这个擅长对弈的老狐狸,原因无他,全因他落子的位置,都是能让她赢的地方,能让她将自己的子吃得一干二净的地方。
花容不懂他这么做的目的,只觉得他似乎乐在其中,“倘若天下为棋盘,人为棋子,公主觉得,你能走到哪一步?”
“我不知道,”花容顿了顿,看着眼前的棋局,随意将棋子落下,“但是不管我怎么走,最后的赢家都会是我,只要最后是我赢,过程如何,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下一秒,祁月将白子放下,慢慢吃掉她的子,让她无从下手,胜负瞬间显而易见。花容看着对面笑魇如花的男子,认输。
不管她怎么走,胜负皆由他定。
上元佳节。
皇宫举行宫宴,高家众兄弟都前往皇宫赴宴,宫廷宴会热闹极了,歌舞升平,虽没有之前宫宴时出现的荒唐景象,但她仍提不起兴致,只是静静的观察着场上所有人。
高孝琬虽平时性格大喇喇,总是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但入了宫总是懂得规矩的,安安静静的在下面偷吃着糖。高孝珩与高长恭向来安分自然不用说,坐在位置上与自己身旁的人谈笑风生。
高孝瑜坐于他们对面,与身旁的人倒是无话可说,只是安安静静地喝了一点小酒。
司乐府的宫女们拨动着琴弦,宴会开始,来人皆坐直了身子欣赏如流水般的琴乐,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些穿着鹅黄色鲛绡,舞姿翩翩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