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绕篱墙,淅淅沥沥,焦躁的时光染上了湿意,连同天边黯淡的浅云,依依袅袅,黏黏腻腻,空气里四处弥漫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气息,明明清澈的世界,却满目烟云。
一把黑色的直柄伞,伞下的男子,俊朗出尘却也透着岁月磨砺出的内敛气韵。
他不语,一双沉静的眼直直透过篱墙之内的院落,眼巴巴地望着那扇门。
天边已经露出半个浅月,却是无星。偶有细雨缠绵住他的大衣,亦或沾染上他黑亮的皮鞋,他也不理。
室内,倪子洋他们全都围着餐桌起身,结束了今日丰盛却各怀复杂心事的晚餐。刘宇轩吩咐下人过来收拾餐桌的同时,容白易白也把几杯茶饮放在了厅里,依着刘宇轩金牌管家的嗅觉,今晚倪子洋倪子昕他们肯定还要继续在大厅里坐着等消息的。
果不其然,容白他们茶水刚刚下,倪子洋几个就已经坐过去了。
女人们上楼照顾小羊羊兄妹,大厅里的气氛一如外面烟雨迷蒙的世界,笼着一层令人呼吸不顺的胀气般,淡淡不爽。
“三少,院子门口站了一位先生,他没有摁门铃,我尝试着去院子里收拾了几盆花草,他见了我,也没说话。很是奇怪。”刘宇轩微微一笑,直觉那是个有故事的男人,又道:“他看起来应该有三十七八岁了吧,或者,四十?”
这些年,白牧野一直单身,修身养性,除了工作之外,更多的是出门旅行,且不忘修习禅学来丰富、平衡自己的内心;他的饮食也多以食素为主,尤爱葡萄、石榴、樱桃等等抗氧化作用较强的水果。天生丽质,外加保养得宜,倒叫一贯很会看人的刘宇轩给看错了他的年纪了。
倪子洋微微一愣,同样觉得有一丝奇怪。
打开电视,他让刘宇轩将院门口的摄像头接进来,当即,黑伞下白牧野纤尘的侧影便赫然眼前。
即便天色一片深蓝,仅有微弱的路灯,可湛南一下子还是就从沙发前站了起来:“白牧野!”
湛东闻言一惊,双目灼灼地盯着画面里的男子,但见他大衣的下摆已经被雨水打湿,黑色的皮鞋也有一半浸没在冰凉的雨水中。
冬日下雨,即便是细雨迷蒙,可是温度依然可以冻死人。
不说那嗖嗖的冷风,就说那湿掉的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觉,一点点将湿气透进肌肤,还有那风儿尽管柔和却也如软刀子一般会刮人的脸颊跟耳朵,那种滋味......
“我去看看!”湛南已经心疼了:“他来找我的!他一定是来找我的!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专程来找我的!”
湛东大步跟上去:“我陪你一起去!”
刘宇轩急忙大步追上,从门口的鞋柜处取了几把雨伞递给他们兄弟俩:“伞!”
湛南已经冲了出去,愣头愣脑的,俨然是个冲动的孩子。湛东接过两把伞,自己打开一把,然后追着弟弟就出去了。
脚下的皮鞋踩在沁满雨水的泥草地上,溅起的水花宛若染上尘埃的精灵在跳着芭蕾般雀跃,湛南一口气冲到门口,看着白牧野,二话不说就将大铁门打开,一边开一边大声地责备起来:“你这个人,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不知道外面下了很大的雨吗?不知道今天最低气温都接近零下了吗?你当自己是铁打的,还是铁打的,还是铁打的?!”
抱怨着,铁门已经被打开了。
白牧野瞧着眼前怒骂自己的孩子,忽而勾唇笑了出来:“比起你这样不打伞就冲出来,我这样算好的了。”
这孩子,真傻。
傻的可爱。
湛南一把抓过他的大手,惊觉他的手掌冷的跟冰棍一样,也不戴手套,昨天吃饭的时候他还嫉妒过这个大叔的手白皙修长,很是漂亮,可是这会儿这只手就成了乌紫色的,一看就是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