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韶光逝,正值六月盛夏,烈日炎炎,晴云微漾,浓密的树荫隔断了暑气,午后的熏风吹的人愈发觉得睡意朦胧。
夏雨荷斜躺在竹制凉榻上,静静的望着雕花长窗外那一片蓊蓊郁郁的紫薇树,心绪沉沉,这一小片紫薇树是她特意向乾隆求来的,已经打了花骨朵,过段时间就要开花了。
“天热,小主最近胃口又不好,今日小厨房新进了一碗百合红枣莲子银耳汤,奴婢已经用冰块弄凉了,小主先尝一尝吧。”豆蔻端着一个青花瓷碗,柔声劝道。
“先放着吧!”夏雨荷轻轻摇头,又道:“豆蔻,今日可有让那些小太监继续照料着这些紫薇树?”
“小主放心吧,这一片紫薇树可是皇上赏赐给小主的,他们不敢怠慢的。”豆蔻忙道。
“如果是从前那位圣眷隆重的谨贵人,自是不必烦心这样的小事。但今时不同往日了。”夏雨荷目光沉静,幽幽道。
“待小主诞下皇嗣,一切都会好的。”豆蔻呐呐道。
京中两月滴雨未下,久旱无雨,田垅干枯皲裂,庄稼颗粒无收,长此以往,民心不稳,乾隆正为此事劳神,宫中却在此刻流言四起,谨贵人腹中胎儿乃是孽胎,孽胎降世,方引得上天动怒,致使京中大旱。三人成虎,后宫中最能杀人于无形的恰恰就是这流言蜚语。乾隆自然不信这些,但为了保护夏雨荷,只得暂时将她禁足在钟粹宫,让她避开风头,但一应待遇照常。
乾隆为祈雨一事,特意斋戒一月,在宫中设坛祝祷,除了禁足的夏雨荷,太后皇后等后宫众人也纷纷在宝华殿一同祈雨,然而天不遂人愿,待到八月初,京城依旧万里无云,酷热难耐,而乾隆却因数月来的劳顿,终于病倒了。随侍的内监忙慌慌地将乾隆带回寝殿歇息,皇后担忧乾隆身体当即赶到了,守在昏睡的乾隆跟前。
这边厢,畅和殿却是乱成了一锅粥,夏雨荷产期已至,谁料夏雨荷骨骼纤细,加之胎位不正,导致难产,但宫中有资历的太医都被宣去为乾隆诊治了,留在畅和殿的唯有一个年轻太医并两个接生嬷嬷而已。绞痛如汹涌的海潮般冲击着夏雨荷的柔弱身躯,身下已然鲜血淋漓,浸透了那精致的白地曲水缠枝莲寝衣,显得分外可怖。
“现在可怎么办,孩子胎位不正,灌了那么多催产药还没点动静!再这样下去,怕是两个都保不住啊!”一旁的产婆急的团团转。
夏雨荷痛的无法呼吸,前世今生的种景宛如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中回放着,她虚弱地睁开眼睛,声音依旧温柔而坚定,对着产婆轻声道:“如果母子仅存其一,务必舍母保子!”
产婆无奈,只得拼命助夏雨荷转胎,豆蔻又急急地备了参片让夏雨荷含着,吊足精神,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畅和殿的铜漏壶的滴下的水珠恰似重锤般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紫禁城的夜深沉似海,琼楼金阙,层楼叠榭,尽数隐藏于迷蒙夜色中,唯有养心殿依旧灯火通明,合宫大半妃嫔均守在此处,乾隆躺在龙榻上,双颊泛红,似醒非醒,恍惚中他仿佛又回到了济南的大明湖畔,满城烟雨随风飘摇不定,宛如天然的水晶帷帘,澄净的水面一片波光潋滟,倒映着远处空濛山色,近望湖岸,亭台楼阁,水榭长廊错落有致,一簇簇垂杨柳苍翠欲滴,湖中清荷临水绽放,轻幽的芳香萦绕在在弯曲的湖岸,美的好似人间仙境。乾隆望着这湖光山色,心中欢喜,却发现回廊转角处赫然立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乾隆心下诧异,小姑娘却甜甜一笑,轻唤了他一声皇阿玛,转瞬便化为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投入他怀中,梦境戛然而止。乾隆蓦地坐起,一摸额头,已经满是汗水涔涔。
窗外,骤雨毫无征兆地降临了,这是今年入夏的第一场雨,滋润着饥渴的大地,微凉的夜风裹挟着淡淡的潮气拂动着明黄色团龙祥云帷帐,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