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武馆的廖家独子是个小武痴,并看不起隔壁富商家比他小上四岁的病恹恹的小少爷。小少爷却时常踩着窗外石头偷看武馆习武。
“总盯着你瞧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小心被人招去当上门女婿”
武馆收的孩子大都身世悲凉、自诩清高,嘲笑不了别人的腰缠万贯,便嘲笑小少爷的体弱多病,说他被当作女儿养,扭扭捏捏,还总来自讨没趣。小武痴嘴拙,反驳不了,心里却烦他们这般拿他取乐。十岁出头的孩子,终日浸泡在市井里,已是隐隐知道话里意思的。
然而天不如人愿,那年生意萧条,喂不饱这么多张嘴,一个个又都向他爹跪着说不走,他爹只得受了隔壁人家的恩惠,命小武痴每日上完学练完功就去陪小少爷解闷。
小武痴觉着是辱了他,可无奈他们家就他一根独苗,总得担着事。嘲笑他的武馆孩子都不敢再说一句,可他自己却把自己看扁了,憋了一肚子气。
小少爷父母都是生意人,常年不在家的,唯一照顾小少爷的便是他母亲娘家带来的耳背的老保姆。小少爷一个月里有半个月都在养病,家里总飘着一股子药味。他病了,小武痴去了便可不见他,躲房里看电视。这里电视是彩色的,又顶大一个,不像他们,一堆人挤天井里看一破旧黑白的。
看着看着便忘了时间,等天黑了才去和老保姆打个招呼算来过了。
病恹恹的小少爷每次都努力撑起身子怯生生问他“明天还来吗”
小武痴当没听见,他不得不来,哪由得他选。
小少爷身体好些时,就成了小尾巴,小武痴上哪儿他便上哪儿,即使小武痴从不给他好脸色,他也甘之如饴。只是轻易不敢与他搭话,唯有跟不上他步子时才怯生生叫一声“哥哥”。小武痴心里不屑,这么大个笼子,他还能插了翅膀飞了
唯独小少爷练琴时,小武痴会心甘情愿地陪着他。这西洋乐器在他眼里是高雅而神圣的,是他这个层次的孩子可能一辈子都触不到也欣赏不来的东西。
日子久了,每次回家,一大堆孩子在桌前争吃的,小武痴也会忍不住透过低矮的窗户看一眼。那小小一只必定站在亮着灯的阳台上朝这里望。空荡荡的房子,孤零零的一个。淡薄的轮廓,像被晾衣架挑在外头晒着的一件迎风招展的衣衫。
难得小少爷的父母回来,便如过年一般,小少爷恨不得把十八般武艺都演绎一番,一扫往日病态,活泼得令人咋舌。这点时间,还不忘滔滔不绝地诉说小武痴的好。小武痴却不领情,他不过是小少爷拽在手里的一个玩具。
那一日,恰逢暑假,街上都是打赤膊的汉子,也只有小少爷的大房子里开着空调,小少爷还穿着件长袖练琴。
房间里,就两个孩子,节拍器规律地摆动着,合着断断续续的琴声教人昏昏入睡。眼皮子刚要合上,却忽听玻璃碎裂的巨响。
老保姆奔下楼查看,一声惊呼后便再无动静。小武痴知道出事了,赶紧把小少爷藏衣柜里,自己抓了根鸡毛掸子出去。
刚走到楼梯口,便看着持了和长棍的三人正往上来,老保姆被打晕了躺在玻璃渣子里不省人事。
“抓住他”三人见了小武痴便仿佛见了摇钱树。
小武痴知道他们认错了人,可他们若上来,必定保不住小少爷,便赶紧找了打火机把窗帘点着了扔出去,随后从另一头往下跑,引得穷凶极恶的三人在后头疯狗一样地追。
他不喜欢这孩子是一回事,可家里欠的恩情又是另一回事,无论如何他都得保他。
终究还是被包抄了,围在中间要制服他。他知道他们不敢真下死手伤他,一上来就发了狠。那三人都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位传言中体弱多病的小少爷竟还学过两手。然而终究只是个十岁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