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儿吧。
她张口,“谢谢。”
风灌入她喉咙,乔满剧烈咳嗽起来。
男人递给她一只苹果,红粉粉的,又圆又大。
她竟被乞丐怜悯了,乔满嗤笑着,摇头。
风里传来擦擦擦的脆响,乔满抬眼,男人正在啃苹果,咔擦,咔擦擦,边动嘴,一边极认真地瞧着乔满。
风渐渐小下来,他掌心只剩下啃尽的果核,似乎到最后都不明白,乔满怎么不吃。
雨还落着,又听见远山欻欻的落石响儿,乔满忽然想起什么,“苹果,偷的?”
男人眼神一变,里头多了惶恐和戒备,盯着乔满,往后退一步,又一步。
雨滴在乔满睫毛,凉得她一激灵,发觉多少有些失礼,对待力挽她于危难中的人,怎么也不该第一句话是‘谢谢’,紧接第二句却是‘苹果,偷的?’
乔满尴尬着站起来,手往背包里掏去,男人瞧见她的动作,果核一丢,转身蹿入雨幕深处。
乔满手捏着糕点,还没能送出去,怔在原地。
回到住处,掌心叫伞柄刮伤了,她擦了些药,想起那莫名出现又逃窜入雨里的人,乔满出神许久。
窗外雨势转小,变得细如牛毛,乔满想了又想,忍着刚用过药的刺疼跑出门。她得趁风雨不大先去去近处人家借一把来,再等有机会了,去市集买把抗风的新伞。
乔满背回湿漉漉的双肩包,往下坡邻家跑去,她来时算过,下坡这家跟她的住处挨得进,跑一跑只需要一两分钟就能到。
她刚至大门口,见到三四个人打着伞,在朝一辆木板车上运家具。
乔满道明来意,“打扰了,我是刚搬到你们隔壁的,这里风太大,伞被折在路上了,我想来借一把。”
家主热情,“巧是巧,你是搬进来,我们是要搬出去。”他很快拿来一柄结实黑伞,像自家做的,“不用还了,本来也不准备带走,不是值钱东西。”
屋里望进去空落落的,乔满道完谢,斟酌几下,“村子里的人靠什么为生?”
“采茶,也种些菜,山上原本有果树,总能自给自足。”
原本。
是了,按金大姐前头说的话,山上大半果树被涝死了。
“那有没有条件特别苦的人家?”
“特别苦?”家主没听太明白,“怎么样算特别苦?”
乔满直言,“我刚才在村道上遇见一个人,穿的很破旧,头发乱蓬蓬又长,有点不太像这村里的人,我觉着挺奇怪。”
“男的啊?”家主纳闷,“应该没有吧。”
他妻子抬着只纸箱放上板车,“有,怎么没有,你忘了,老娘去世的时候,他来坟前磕过头。”
男人恍然。
这家的老妇人是前年过世的。
老太太喜欢搬把矮凳坐门口,看远远的地方,茶农在梯田里化作一小点。
五年前,老太太仍旧是那样子,拿蒲扇在径道边上纳凉,瞅着一个怪小子,背只破竹篓沿墙边走来,怯头怯脑的。
他竹篓里有枣,野菜,还有些叫不出名来的青果。
老太太朝他招手,“来,小子,来我这。”
男孩怔忪着不动,两只手僵直着捏住衣角。
老太太笑,“怕啥,过来。”她想看看竹篓里的果子。
后来,是老太太走过去,他朝后缩,老人伸出手,男孩本能地迅速挥开那只手,微微垂下眼带些凶相的,喉咙里像参了沸水,咕噜噜地溢出唇角。
当时老人流眼泪了,她在旧时候见过这样的孩子,都是被打怕的。
老太太进屋拿出一件儿子穿过的衬衣,放在墙根,她坐回门口矮凳,大蒲扇摇了几下,从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