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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初时,晚饭后,天色转黑。
宇文成都依然以“男朋友”的身份呆在陆林九家中,如坐针毡。
他坐在她房间的地板上,轻轻依靠着背后的书柜。安和的灯影照射在他修长的手指上,那双手曾经染满鲜血,却不曾掐碎过一颗痴心。他杀人如麻,可并非嗜血成性,更何况那是心上裂开的伤口滴下的血,太烫,太腥,他咽不下。
上午的那些话,讲得重了些?
他只是说出了最真实的想法而已。
微微泛黄的电灯点缀着陆林九温暖的小屋。他盘着双腿,环视周围的陈设——松软的小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墙上贴着她从小到大的画,还有她小时候的照片这样的优渥世界培养出的孩子,会是怎样长大的呢?要比自己那时期的孩童玩的东西丰富得多吧,可之前听阿九的描述,怎么觉得她的童年孤独又无趣呢?
他站起身,瞧着他一直倚在身后的书柜。
那些经常出现在陆林九书桌上的教材书,还有那些写满密密麻麻黑字的c批改着红勾红叉的纸,是不会出现在这只书柜上的。这上面的,全是她的宝贝。宇文成都扫视个遍,却无一本是他读过的,陆林九口中那些“陪伴她长大的人”,其中便有这些书上的人物吧。若是有机会,真想见识见识他们是些怎样的人。
可此时他没有心情。
宇文成都偶然注意到,书与书的缝隙之间露出一角白边,他小心地揪出来一张纸,叠好的纸。他将其展开,纸上的一切,很是熟悉
咚咚。
林郁湘敲门进来。
这位母亲面带愁容道:“小文,阿九还是没接电话。”
宇文成都撂下手臂,那张纸从他手中飘落在地。
陆林九
她到现在都没回来。
七点钟,在路边随便吃了口东西,夜色渐浓。
陆林九一个人在街上,已经游荡了一天。
像一只孤魂野鬼,又像是失了魂。
沿街的路灯见证她由这端飘到那端,来回折返,灯光如星星的碎屑,细细地撒在她身上。来往车辆川流不息,夜路远处交叠排列着圆形的光晕。
今夜,有点不想回家。
口袋里的铃声又响了,挂电话的人不厌其烦,可又为何要引出这一场闹剧呢。
原来,他从没有喜欢过她。
按理说,她最熟悉宇文成都爱一个人时,应该是什么样的眼神,什么样的表情。那样的眼神和表情从未给过她,她其实是知道的。
可自己当初,怎么就信了呢?
她不得不在心里承认:她实在太期待这个结果了。
所以不管真的假的,都揽在了怀里。
还何苦去装作自己是被欺骗的那一个,装作弱小可怜无辜。
实在无耻。
连手机壁纸上那个死人都在嘲笑自己的无耻。
干脆换掉!看了眼烦。
而当陌生的壁纸出现在手机上,眼睛却湿了。
有什么好难过的?他左右脱离不了自己,只要人在这儿,他就得听她的。
可与他最近的距离,已经过去了,不是么?这之后的每一天,又有什么可期待的呢?
他与她说话时,那双澄澈的眼睛真好看呐。他染血的青春,是怎样培育出这样澄澈的双瞳?
什么澄澈,不过都是人家陈灏勋演出来的,他宇文成都,仅仅是一只没有人性的灵。
想至此,更加难过了。
夜里起风了。
今天晚上要在哪儿度过呢?
陆林九下意识地拿出钱包。她蹲坐在路边的石砖上,借着灯影看着钱包里面,左侧透明的夹层里